陈嘉扬没力气琢磨盛实安的九曲回肠,他困得精神错乱,听到金家的名头,才囫囵答应了一声,“知道了,等着。”
外面一阵响动,盛实安溜出去一看,陈嘉扬已经换了衣服又走了,连一口水都没喝。
次日就是秦海仁出殡的日子。陈嘉扬是从这一天开始忙起来的,帮派里的事雪片似的砸下来,黑黑白白搅成一团,凑巧时局正不好,他们这些道上的三天两头被人盯上,韦沣上个月就被人打死在前门火车站外。
但盛实安不担心,陈嘉扬总有办法。夏天时,陈嘉扬有几天没回家,胡同里总有生人,半夜,有人敲门,盛实安听声音,知道是那个住在青楼里替陈嘉扬收风的阿耿,于是把门打开,“什么事?”
阿耿看她穿得单薄,非礼勿视,红脸望着天说:“请您去一趟胡同东口。”
她跑着去,那里的路灯下停着台车,车窗里搭出一只穿着衬衫西装的手臂,指间夹着烟,她认得那手,走近了看,那人穿西装比革命党倜傥,比小说家干练,不过壳子虽换了,瓤里还是一样的陈嘉扬,见她过来,他虎着脸说:“还不睡觉,当心越长越矮。”
盛实安确实不长个子,自己能闹心,别人不能说,于是感到屈辱,张嘴就咬。陈嘉扬反手伸胳膊捏住她的下巴,拉近了啃一口,路灯照亮他眼底的笑,“生人都是警察,冲我来的。你过你的,不用理他们,他们正算计着我,不敢惹你。”
只要不动手,盛实安就没怕的,咧开嘴,说:“那我能让他们替我买吃的吗?”
陈嘉扬笑意一敛,恨铁不成钢,拍她脑袋,“就知道吃!你少吃点吧,又不长个,吃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也不怕横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