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的盛实安依旧仰望着他,长睫毛眨来眨去,突然恍然大悟,睁大眼睛问:“不会是这个吧?”
她指指自己脖子,细脖子缠着三根项链,两条淡金色链子上垂着藕荷色珍珠,另一条十分眼熟,细细的金钻颈链,方才还在他口袋里。陈嘉扬本能地再摸一下口袋,“……你从哪儿拿的?”
盛实安无辜道:“项链太多了,我分不清,桌上放着,我看到就戴了。怎么,不是给我的?”
陈嘉扬踩着梯子,高得缺氧,晕得口不择言,“不然还能给谁?”
盛实安道:“那就好,谢谢你。剪子给我,我走了。”
陈嘉扬递过剪子,盛实安接到手,哼着歌走了。
陈嘉扬坐在梯子上,吹着高处的冷风,回想这半日的往事:陆秘书送来文件,顺便送来项链,他看看样子不错,就将盒子往口袋里一扔,将衣服挂在门口,预备演这场戏吊她胃口。可是盛实安又向来不动他的衣服,她是什么时候拿到的?
阿柠端来食盆喂狗,陈嘉扬尚在冥思苦想,看见谁的身影都要多问一句:“你动我衣服了?”
阿柠天真无邪地歪头答:“动了呀,替您熨了。不满意?”
那多半是拿衣服走动时项链从口袋中掉了出来,又被以为是安小姐乱丢东西,见怪不怪,谁也不当回事,就搁在桌上,最后被盛实安捡走。陈嘉扬不知道阿柠早已被买通,并没多心,苦心孤诣潜伏几天,又请盛实安下馆子。
终于被他找到会做鲜肉月饼的厨子,榨菜鲜肉馅儿嫩得粉红如少女脸颊,盛实安埋头吃月饼,一擦嘴,陈嘉扬盛半碗赤豆圆子汤推过去,盛实安接着吃,陈嘉扬又拆好蟹肉剥好虾,一一推到她面前。
盛实安险些真信了这是顿便饭,但这人恐怕这辈子都不曾这样伺候人,她吃完嗟来之虾,已经十分警觉,待到厨师郑重其事地推来一枚装在金盘中的黄桃挞,盛实安已经心中有数。
陈嘉扬似笑非笑地坐在对面,以为自己这次又能看到盛实安的笑话。盛实安眉毛都不动一下,拿起餐巾擦嘴,“腻,不想吃。我去买冰糖葫芦,门口等你。”
她真撇下隆重精致的甜点,去买酸倒牙的糖葫芦,陈嘉扬绝倒,若非盛实安食欲上佳,真在车上一口气吃了两根糖葫芦,简直要以为她是有意不配合。
殊不知盛实安不蒸馒头争口气,为了让陈嘉扬奸计落空,强颜欢笑,吞下了两根糖葫芦。这季节的山楂又酸又涩,她隔夜饭都要倒流出来,关起房门喝光一大罐牛奶,这才捡回一条命,苟延残喘地躺在床上看杂志,心不在焉,默默琢磨陈嘉扬下一次还要怎么捉弄人,自己又要怎么捉弄回去。
郑寄岚教过但尚未被施行的,只剩送花一项,果然,又隔了几日,陈嘉扬带她去赏花。
冬季满城萧瑟,不过不乏有人脑子好,芙庆楼的老板就将名下的几座园子择出一座,给满园遒劲的树罩上巨大的玻璃,熏了热烘烘的地龙,硬生生造出春寒料峭,北平的冬天尚未结束,园中玻璃墙里的梨花已开得正好。
盛实安进了里面便嫌热,东问西问,问为什么是梨花不是桃花,问那座小楼是什么。陈嘉扬一一回答,桃花娇气,一枝难求,且这府中本就种满梨树,花名蜚声北平,因为前主人醉心梨园,湖边那座小楼便是当年王公听戏的所在。
他难得有耐心讲,盛实安难得有耐心听,实则是趁他分神,在他口袋里外摸了个遍,竟没摸到首饰或恶作剧道具,心中疑窦丛生——什么都不干,还看什么花?陈嘉扬有这种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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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是第99,祝两位小学鸡恩爱99
(假的,下章打女儿
99要命了
盛实安难得有耐心听,实则是趁他分神,在他口袋里外摸了个遍,竟没摸到首饰或恶作剧道具,心中疑窦丛生——什么都不干,还看什么花?陈嘉扬有这种好心?
将梨花林逛了半圈,陈嘉扬竟没察觉,却有管家弓腰驼背地来请,说戏楼已准备停当,只等贵客登临。他因此带盛实安登入铁马铛铛的戏楼,木质小楼走廊窄小,老管家提灯引路,陈嘉扬走在前头要弯腰曲背,回头伸一只手给盛实安。
盛实安将四指搭在他手心里,另一手提裙子,缓步上楼,灯火摇曳,台阶吱呀,让人莫名回想起含糊不清的往事,走到楼上,在栏杆边站定,拥紧貂裘向下看去,满目生机勃勃的白,终于想起往事是什么了——城郊醉雨轩,也是不高的一座旧楼,她在窗边想跳,后来没跳成。台阶也是这样吱吱呀呀的,后来她跟着陈嘉扬走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