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2 / 2)

“那今日堂上你状告何人是毒杀你父之凶手?”梁疏追问道。

“我、我、我不知?”

“你不知!”梁疏气得用惊堂木往公案上敲了一记, “你这小儿, 先前状纸上写明是状告荣国公之子一等将军贾赦,怎么今日升堂众目睽睽之下你竟告我你不知?公堂乃是威严之地, 哪容你等如此信口雌黄?我且再问你一遍, 若是再乱言, 我治你个戏弄官员藐视公堂之罪, 先打二十大板, 再将你撵出公堂去。”

梁疏本就憋了一肚子邪火去,这堂上的几位都是爷,自己开罪不得, 若不是因你原告生事,哪会有今日自己如坐针毡的审案?

被这么一吓,那王聪开了口小声道:“小人、小人的确是要告贾、贾赦。是他害了我父亲去。”

“你说贾将军害了你父,可有证据?”

“他因看上我家祖传蜀素帖,设计诓骗,使我父将字贱卖与他,我父知晓后寻他算帐,确被他下毒害死。”

贾赦在一旁听着直咬牙,这被人当面诬陷的感觉太糟,真想上去直接抽丫两大耳光先消消心头之气再说。

“你说的这话状纸上已有,我现问你,你可有证据说明贾将军毒杀你父亲?”

“我家祖传的蜀素帖现在其手中。他确是从我父亲手中买的。”

“那下毒呢?有何为证?”

“仵作验过说是中毒而亡。”王聪顿了顿,“村头李老头可以作证,那日我父亲因知道自己贱卖了蜀素帖要去贾府讨个公道,遇到李老头跟他提过此事。”

梁疏心里一叹,这让原告举证就是浪费时间么,没有一句是在点上的话。不过因两边都是自己得罪不起的,自己也是认真查证过。官府仵作也验过尸,王获的确是中□□之毒而死,不过仅凭一个老头的转述,就能认定是贾赦下毒,也太想当然了。

“贾将军你有何话要说?”梁疏转头问贾赦,这案子就不值一审。

原本站在一旁的贾赦忽然听闻梁疏问自己忙答道:“梁大人,我确是从王获手中买了一幅蜀素帖的摹本,但收了那字是因王获街头拦马,跪求我救他,我因听其说自己儿子重病,急需用钱才收的。至于其余之事,贾某一概不知。”

王聪急忙叫道:“分明就是你骗了我父亲,硬说我家传宝贝是赝品摹本。”

贾赦眼睛一瞪道:“那幅字是摹本,此事我第一次去你家中便已告知,又告其如何甄辨之法。那日与我同去的宋仕朝也知晓。王获来求我时,也说他去了京城古董店询价,古董店主也称其是摹本。此事你父早已知晓。”

“那宋仕朝可在?请他前来一问?”梁疏问道。

“因被人诬告,我也想寻个证人,去了宋府两次,可惜此人出去云游了,至今未归。”贾赦道:“也不知归期,不过他们府中或许有知此事者,大人也不妨一问。”

梁疏点头派人去宋府询问,准头又对贾赦道:“这蜀素帖乃当今天下名帖,读书之人莫有不想见识一二。今日此案既与此帖有关,且先不论真伪请贾将军拿出一观。”

贾赦点头道:“这倒是无妨。今日我也特将这蜀素帖摹本带了来。”说罢一挥手,身后来一小厮,其抱着一小包裹呈上。贾赦冲梁疏点头,便有衙役接了过去,至于公堂案上。

梁疏亲手将这包袱打开,小心将长绢展开,因长绢太长只展开了一半。梁疏瞧那绢上之字,写得甚是漂亮。这就算是摹本也值得一收啊。

“王聪,你且上来瞧瞧,这幅字可是贾将军从你家父手上买去的?”

王聪依言起身,走至案前,伸头看了一阵,一指贾赦道:“这不是从我父亲手上买的那幅字。你定是叫人又重新临摹的。”

贾赦哼了一声向王聪道:“一派胡言。你且说说,你家这字与这幅字哪里不同?”

王聪道:“我家那幅字绢要比此幅字旧些,毕竟传了好几代了,我一眼便知。”

梁疏听了也不能决断,自己也没见过这蜀素帖的真迹,这是不是摹本自己自然不知。况且王聪所言根本无人可证啊。

此时一旁坐着的忠顺王爷开了口,“论起来我与这蜀素帖还有些缘分,昔日里曾得一本摹本赏赐。我因爱才又将这本摹本作为褒奖赏赐给一次斗诗的才子中的魁首。说来也巧,那才子正是贾将军长子贾瑚。今日我来瞧瞧这幅字吧。”说罢便走至跟前,细细看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忠顺王爷一脸犹豫看着贾赦道:“贾将军,得罪了。我曾听闻贾瑚孝顺那幅字送给其外祖父当了寿礼,虽说那幅字是摹本,可偏巧出自外祖父之手。张大学士也是我朝书画名家,这字归去复返倒是佳话。”忠顺王爷顿了顿:“怎么这幅字我瞧着倒像是那幅我赏给贾瑚的字去?”

忠顺王爷此话一出,堂上堂下一片哗然。王聪此时像抓了救命稻草,怒向贾赦道:“怨不得之前你就说我父亲手中的字是张大学士的摹本呢!你手中有幅假的,来蒙骗与我。这张大学士是你儿子的外祖父,就是你的岳丈大人。你问他要幅字还不跟玩儿一样。好在这纸里包不住火去,让王爷看穿了。梁大人,公堂之上贾赦还敢弄虚做假,他心中必定有事。请大人明鉴!”

此时自然有机灵的在堂下小声议论,莫不是贾赦真买了真迹,今日拿摹本糊弄一番。若是这小儿没认出来不就是诬告了。何况摹本本就是张老爷子所书,说不定其见这字珍贵动了歪心也说不定。

梁疏看看贾赦:“贾大人,这如何解释。”

贾赦皱了眉头,近前一步,盯着那幅字细细人瞧了一番,不但将余下的绢册展开,还翻过来瞧了一眼。这一瞧,贾赦转身往自己小厮那走去,抄起扇子在其背上敲了一记:“你这家伙平日里办事马虎也就罢了。怎么出来也这样?那幅字呢还不快快拿出来?”

小厮一听忙又从随身带的包袱里取出一小包裹出来。这个包裹与先前那个一样。贾赦冲梁疏一拱手道:“这幅字才是。梁大人案上那幅字确实为贾瑚为外祖父的寿礼。梁大人您看,这绢后面还有我与贾瑚题的的贺寿词呢。只因我字迹潦草,这摹本又是老岳山所写,不敢污了去,就题在后面了”

梁疏将绢帖翻过,果然背面有字。题了贺寿诗两首,署名确是贾赦与贾瑚。

贾赦冲忠顺王爷一拱手道:“王爷好眼力,这字确为王爷昔日所赏。贾某一直未谢过王爷送字一事,今日在此谢过王爷了。”

忠顺王爷摆了摆手:“巧合罢了。这字与你有缘,也是幸事。”这话说得轻巧,可贾赦却从其脸上看到一丝怒意,贾赦心中冷笑,你有张良计,就别怪我有过墙梯了。

贾赦命小厮将另一幅字捧出也置于案上:“梁大人这幅字才是。实不相瞒,当年我岳丈大人临了两幅。一幅字送入了宫中,另一幅本是自留。但不料却被下人偷了去,不知所踪。此番我见了那幅字觉得像是岳父手笔,故而买下。今日带两幅字来也相互做个对照。这才请岳父大人将先前的寿礼找出。此事毕了还要还回去的。”贾赦一顿又道:“不过贾某还有几事想问,不知可否?”

“贾将军请讲。”

“这第一问,王获死于何时?这第二问,我这字买于何时?王聪你说!”贾赦一指王聪。

“我父是七日前被人毒害。你买了这幅字半月有余。”

“好,此话是你讲。你可记清楚。”贾赦转脸对梁疏道:“梁大人,您看这幅字上题有我买字日期与鉴赏章。”

梁疏将字展开,果然这幅字的绢册比之前那幅古旧了不少,卷末果有题字,也押有贾赦的私章。梁疏问王聪道:“你看这幅字可是?”

此时王聪却颇为犹豫,迟疑片刻强辩道:“你岳丈乃是本朝书法大家,他做假为你再写一幅也不是难事。找些旧绢更是容易。”

贾赦一笑道:“如今你以为你死咬这字不是你那幅便可?真是可笑。我且再问你一次,此时若你有悔改之心,我还会为你求情去。若还不知悔改,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撞南墙是何滋味,让你看看进了棺材你哭不哭!”

作者有话要说:  贾赦:忽然觉得自己高大威猛起来了。

史菲儿:跟你有毛关系啊。都是张老狐狸的主意。

贾赦: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