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见了贾赦,硬着头皮将今日之事细细说了一番,瞧着贾赦越皱越紧的眉头,贾琏心里直打鼓。毕竟今日许多事是完全超出自己能掌控的范畴,若是隐瞒些,怕是日后给府里添了麻烦。只得如实说了。贾赦听完,苦笑道:“王爷什么都好,就是心思缜密。在朝堂上口碑甚好,你想他管着内府和户部,这可是掌握着国家和皇家的金袋子却能做到如此,可见他的手段和能力。”
贾琏苦了脸:“我才多大哪里能知晓这些事去。今日回来路上,我才晓得我这衣裳都快让汗塌湿透了。本想着好歹就这一次,哪里知道又摊上了个苦差事。”
贾赦道:“即亦是如此,你也别太多想。依他所言去做便是。这王爷城府虽深,但却喜人直言相告,你这东西怎样想便怎样写,他自有定夺。你不必操心。”贾琏见父亲并未生气,又说了王爷过几日还想登府来给老太太贺喜一事。此回轮到贾赦懵住了,这王爷到底是怎么个主意?
花开两朵,各表一只。且说薛家举家进京只为瞧病。如今来京也有数月,只是薛公这病终不见起色,如此让薛姨妈如何能不急。四处花钱求访名医,买各种名贵药材,不知又花费了多少去。因这些日子听闻有一位太医最擅长疑难之症,只是没有相熟人托请,难得一见。薛姨妈得了信,忙去求自己兄长,可惜这几日王子腾因故出了京,尚不知何时能返。薛姨妈只得又来寻王夫人求贾府相助。
这一日薛姨妈带着宝钗登府来见王夫人。薛姨妈也是愁容满面,见了自己姐姐道:“如今到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这药不知吃了多少,可终不见好。本想着来了京城名医众多定能有方,哪知确也是如此境地。”薛姨妈说着,捏起帕子拭泪。
王夫人也是愁,薛家刚来京中时,贾政也去瞧过,回来便告知王夫人这薛公病情深重,面色灰沉,怕是时日不久了。王夫人听了也是难过了一场。可是没想到这薛公倒是能捱,一晃过了数月这病情倒没见加重,王夫人倒也觉得说不定这病能有好的一日。可如今看来,也不过就是有一天算一天罢了。
只是现在这事却有了更愁之事。若是他们众人在金陵也就算了,可现在却在京城。如今贾珠马上就要成亲,虽说薛公只是亲眷,但若是在这日子口万一有个好歹,这总也不是件好事。自然王夫人这层忧虑是不能与薛姨妈道的。听薛姨妈如此说,也只得陪着抹泪了。心里暗自祈祷,薛公在这个关节可是要多撑几日。王夫人擦了擦泪又道:“这京中名医众多,可再寻寻,定有能妙手回春的。”
薛姨妈听了这话道:“前几日倒是有人推荐了位名医,说是医术高明,只是若无熟人相托怕不肯来。你也知兄长这几日也不在京中,我也无法才求到姐姐这里。”
王夫人听了心里倒是一喜,此时死马当活马吧,能撑一日便是一日。忙让薛姨妈将那大夫的名姓写了,说是等老爷回来,请其拿着府里的帖子去请。薛姨妈听了这话,倒是面上有了几分血色。忙连声道谢。见薛姨妈脸上有了喜色,一旁的薛宝钗也笑了笑。
这段时间王夫人因忙着贾珠的婚事,便将贾宝玉多交由奶妈看着。今日宝玉听说宝钗要来,自然欢喜,可是因王夫人与薛姨妈在谈正事,宝玉被奶娘吓唬着,只得在院子里转来转去,不敢进房,可心里却是抓心挠肝的。宝玉想,来了个林妹妹,自己瞧着妹妹熟悉,本就欢喜的很,可如今却难说两句话。这宝姐姐难得登府一次,自己却也不得见,如今是怎么了,姐妹多了,自己反而更难见了。宝玉在院子里直转圈,就希望薛宝钗能出了屋,与自己聊几句。
王夫人与薛姨妈又聊了几句,想着薛姨妈来自然要去拜见贾母,这才不失了礼数。况且比较贾政职位低微,不知能不能请的来,若是贾母发话能让贾赦拿了帖子去请,应是十拿九稳的。如此岂不是更好,便邀了薛姨妈一同去往贾母处。
才出了屋就看见宝玉在院里候着,听闻要去贾母处,宝玉更是喜,忙要一同前往。王夫人自然应了,命人套了两套车,载众人一同去拜见贾母。
史菲儿听闻薛姨妈带宝钗来访,心里琢磨着定是有事。不过自己倒是没见到过宝黛钗相聚一起的样子,不知道又会引出什么事来。正想着,贾敏带着黛玉便到了。史菲儿略略说了说薛姨妈家的事,贾敏道:“听闻薛家太太有一儿一女,这女儿生得聪慧端庄,素日只是听说,今日能瞧一瞧也是不错。”
林黛玉听了这话,眼神里也有了好奇。
作者有话要说: 贾琏:我真的不想再去王爷府了。
贾赦:我也不想去啊!你是不知道,原来你父我可是吃过大亏的,原来
忠敬王爷:哦,今日好巧,琏儿也在,那东西不急,你慢慢写便是。对了刚才听你们说什么,感觉很有趣的样子。本王也想听听。
贾琏(内心os):谁能告诉我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贾赦(内心os):我也不知道啊,果然是只老狐狸。
第二百一十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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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薛姨妈带着宝钗来拜访王夫人,请其帮忙, 姊妹二人议完之后, 又同去拜见贾母。史菲儿倒是好奇这宝黛钗三人相见会是怎样的一番情景, 恰好贾敏带着黛玉来与贾母请安,提及此事, 也是想见上一见。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王夫人与薛姨妈等人便都到了,丫鬟得了信自然急急去通报, 史菲儿笑道:“真是不经念叨, 我们才说了两句, 这人就到了,快请薛家太太和二太太进来吧。”
帘子一挑, 王夫人挽着薛姨妈进了屋。薛姨妈见到贾母近前一步道:“数日不见老太太, 也没来请安, 是我的疏漏了。今日在府上拜会特来给老太太请安。”说罢便对贾母道了万福。
史菲儿瞧薛姨妈见其虽脸上有笑意, 但难掩憔悴之色,想来其夫之病也是令其很费心思。虽说早几年薛家在生意上与自己有些过节, 也做了些不太地道的事, 但一码归一码, 瞧其现在的模样, 自己也不愿与其多计较。史菲儿言道:“本就是亲眷, 若是太拘礼了,反而显得生疏。自不必如此见外,等你事情少了能得了闲, 多走动走动,也是好的。”薛姨妈听了忙应了,又拉过站在一旁的宝钗。薛宝钗自然是个聪慧的,近前一步给贾母请安。史菲儿应了,又让二人坐下说话。薛姨妈谢过,因进屋时便瞧着屋中已有了人。张夫人自己是见过的,此人不是张夫人,便只能是王夫人的小姑子贾敏了。
因王夫人向来对贾敏不喜,少不了要说些贾敏的坏话,这薛姨妈自然是知晓的,只是现在在贾母处这贾敏可是被捧做上宾,薛姨妈自然也陪着笑脸让王夫人引荐。贾敏忙起了身,拉住薛姨妈道:“薛家太太不必多礼了,常听二嫂嫂说您性情温和,再好相处不过了,等你得了空我们亲眷间多走动走动才好。”黛玉立在贾敏身侧,瞧着这新来的客,好奇得很。
薛姨妈点头道:“那是自然自然。是应多走动走动。”见贾敏身边也立着一个面容娇美的小姑娘,猜到这便是黛玉。又开口道:“这可是黛玉?果然生得极好。怨不得常听我姐姐提起呢。”说着拉起黛玉的手,将人拉至近前道:“瞧着真是令人疼爱呢!我便是如此瞧着就是忍不住地喜欢。”言罢又转身牵着宝钗道:“我家宝钗应比黛玉稍长上两岁,她在我身边也说没有个姐妹作伴。今日难得能遇到个年岁相仿的,不妨让她们姐妹一处坐坐说说话去。”
贾敏点点头道:“正是呢,我家玉儿也没个姊妹,如今来了外祖母处,有了姐姐妹妹,每日欢喜地不行。我素日听嫂嫂说宝钗端庄知礼,今日瞧着果然不俗,我也是越看越喜欢呢。”说罢贾敏忙叫人呈上表礼等物,薛姨妈瞧见贾敏出手大方,自然也是欣喜。收下表礼之物后,薛姨妈道:“今日来的匆忙,未准备许多。改日定当备些薄礼赔罪。不过带了一盒宫花,是准备送给宫里定明年的新样子,估且先给黛玉做个玩意戴着玩罢了,还望不要嫌弃才好。”言罢薛姨妈吩咐了几句,便有丫鬟捧着个匣子上来递与黛玉。贾敏笑道:“这物价留着给宝钗带吧。玉儿如今还小,戴个东西也喜不过两日,怕糟蹋了。”薛姨妈笑道:“就是个玩意儿,那有糟蹋不糟蹋的。我还怕这花配不上黛玉呢!”说着从丫鬟手中接过盒子亲自递与黛玉。
贾敏见黛玉瞧着自己,笑道:“既是薛家太太送与你的,你便收下吧。我们且说说话,你与众姐妹一起玩玩吧。”
黛玉忙朝薛姨妈行了礼谢过,又对着宝钗甜甜叫了声:“宝姐姐。”两个小姑娘相视一笑,牵着手坐到一旁去了。
史菲儿一直关注着,今日细瞧宝钗,倒是觉得其比上次来拜会时清瘦了些,她如今也是甚小,可是这样小的年纪,却是愁绪凝眉。坦白来讲,史菲儿原先曾看过书说人的心情会影响容貌。自己对此还不大相信,今日见了薛宝钗倒是真信了。若是此时令黛玉与宝钗站在一起,如今年纪均尚幼身量未长,若不告知名姓,单看其神色,指不定会有人将二人认错了去。
想来也是,书中黛玉进贾府时,其母亲病丧,她本就敏感,遇此大悲事,少不了愁绪于胸。而宝钗进京一来是薛家投靠,再有则是为了她待选的前程,自然心怀憧憬。二人心境差别巨大,再加上天性、环境等因素,书中便有一句是“多人谓黛玉所不能及”,如今却是与书中大不相同,来了个大逆转。这宝钗因家父病重而愁眉不展,难有笑颜;而黛玉父母兄弟俱全,此时备受家人宠爱,无一丝烦忧。如此瞧着黛玉这气质上倒略胜一筹了。但若是单论二人样貌,史菲儿却也难断出个高低上下,自己既喜欢黛玉的风流雅致、也欣赏宝钗的端庄娴静,二人各有千秋。
待王夫人领着宝玉和探春与众人行了礼,史菲儿让孙辈自去一处玩耍,众人也都落了坐。史菲儿开口问道:“今日怎么不见你家公子?”
听贾母如此问,薛姨妈倒是叹了口气道:“蟠儿这些日子因担心其父病情,也是染了风寒。今日他倒是念叨着要来给老太太问安,我怕他将病气带了来,屋里哥儿姐妹众多,倒是不好,便让其在家里养着了。”
史菲儿听了点点头,叮嘱了几句,也不以为意。只是薛姨妈和薛宝钗倒是清楚,这薛蟠来了京城后,正是半大的小子闹腾的时日,而其父因病着对其也疏忽管教,而薛姨妈就这一子,这都是日后的指望,自然是极其宠爱,甚少训斥。恰是因为如此,这薛蟠便更是无法无天。整日里带着小厮家丁在街面上游荡,也不进学,每日吃吃喝喝玩玩闹闹。
前几日在街上游荡,因言语不合竟掀了一小贩的摊子。若是平日掀了就掀了,莫说一家便是十家,百姓也是敢怒不敢言,都知道这位小霸王是京营节度使王家的外甥,不敢得罪,就算报了官又能有何用,只能咬牙忍了。未曾想那日却遇到北静王世子,见薛蟠如此行径,警告几句,哪知那薛蟠并不以为然,平日里自己称王称霸惯了,而且觉得自己身后又有王家和贾府能撑腰,哪里将这警告放在眼里,不仅不肯认错,反而出言不逊。这北静王世子水溶本是个好脾气,可如此被挑衅,自然不能饶恕,随身侍卫出手好好教训了其一顿。薛蟠虽有小厮家丁护着也是打了个鼻青脸肿,王爷世子的侍卫都是好身手,让薛蟠等人多受皮肉之苦,可未伤筋动骨。待薛蟠回家脸已经肿得如猪头一般,薛姨妈又急又气,忙给其请了大夫上了药,本想告官,后来一打听竟是北静王世子所为,自知得罪不起,也只能吃个哑巴亏,忍了此事。薛公知其行径气得不轻,病又更重,将薛蟠责罚一通,令其三月不得出院。故而今日这薛蟠仍在屋里养伤受罚。这等本就是丑事,不好启口,但若是有人问起,薛姨妈便称其病了在家养病搪塞一番。
且说孙辈凑在了一起,众人中最喜的便是宝玉。左边瞧瞧宝姐姐,见其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容貌秀美,自是喜欢。右边又看看黛玉淡雅若仙,妩媚风流,又是一番滋味,自然令其想去亲近。宝玉开心,想着今日倒是颇好,林妹妹与宝姐姐聚在一处本是难得,如今见二人也是亲近,自然更是欢喜,巴不得宝姐姐也在府上住上几日,众姐妹一起亲近才好。
此时宝玉也是个心思简单的,只是希望能与众姐妹多多相处相处罢了。可此时宝钗、黛玉、探春三人正说的得趣。毕竟宝钗略长两三岁,见识多些,说话又得体,黛玉与探春便拉着她听些路遇见闻趣事,众人也是开心。只有宝玉如黛玉初入府一样,想插话插不进来,急得不行。
“听说宝姐姐来,我是来晚了。”迎春笑着道,今日张夫人有事来得晚了些,又听闻宝钗到了,更是急急催着张夫人去请安,进了屋给长辈问过安便急急奔过来了。
“方才我瞧着宝兄弟抓耳挠腮地插不进话。”迎春笑道:“宝姐姐,今日宝兄弟有没有问你,来京中可是习惯?你不知之前林妹妹到府上,宝兄弟每次见了林妹妹,憋了半响就是这么一句。”听迎春如此一说,几人都是哈哈一乐。宝玉略窘,言道:“我也是出自真心。”
“那是那是,这是自然。”探春一旁笑道。黛玉一旁见宝玉尴尬化解道:“宝哥哥不过是关切不知如何询问罢了。”宝玉听了这话连连点头,忽然问道:“不知姨丈如今病情如何?可否好些?”
这话让宝钗愁容又现,黛玉见了宽慰道:“这病都有个解方,只是需要机缘,说不定明日见了个妙医圣手,便会药到病除了。”迎春、探春也是一旁符合。宝玉自知失言,更是窘迫。宝钗见状道:“如今也是盼能如此。宝兄弟你也是关心则切,我回去会禀告家父你的关切之情。”
宝玉知其是给自己缓解,心内也是感谢。想着说些能让宝姐姐欢喜的话,转眼便瞅见宝钗胸前戴着的金锁了,宝玉不免有些奇怪,这金锁怎么瞧着这么眼熟呢?
作者有话要说: 贾宝玉:怎么我最近说什么错什么?
史菲儿:嗯,其实不是最近。
贾宝玉:老太太您的意思是,我之前也是如此?
史菲儿:是吧,难道你忘记了春荚的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