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祺年点点头,还是坚持道:“不信,除非你说出工厂的名,我听听看有没有。”
男同志不耐诈,当即道:“一零八军工,要是搁满洲里住过的,一准都知道!”
姚祺年给男同志递了根烟,见他不像说假话,来了点儿兴趣,把话继续往下引。
跟中年男人的交谈中,姚祺年得知一零八工厂原本是苏联在中国的一家飞机零件厂,每隔段时间,苏联会用飞机托运回国,现在一零八工厂要被苏联折现给联邦政府,出了大批飞机零件要出售之外,还有一架军用飞机待抛。
这时期交通不便宜,信息极闭塞,这么大的事要是搁几十年后,保管一夜之间飞遍网络,可眼下却没几个人知道。
至少姚祺年不知道,得亏男同志,让他长了点见识。
一来二去,姚祺年和男同志稍熟了些,彼此介绍后,姚祺年问他去哪儿。
“去深圳。”
男同志姓孙,全名孙元峰,这趟去深圳,是要去电子工厂。
要知道,这时期,河对岸香港正是电子产业最繁盛的时候,隔条深圳河的深圳,在划成经济特区之后,也开始逐步向香港学习,发展电子产业。
孙元峰不觉又跟姚祺年说了许多。
“同志,你去哪?”
姚祺年道:“也去深圳,见见世面。”
孙元峰递给他个“你来对了”的眼神,了然道:“是想弄点货带回去吧?”
姚祺年低头看看自己穿着,中山装外套军大衣,头上带了顶毡帽,他这副模样几乎和旁人无异,难道他骨子里都散发出了二道贩子的气息?
被看穿了,姚祺年也不瞒着,点头道是。
孙元峰道:“明天下火车了,跟着我走,我给你引个路。”
听他这么说,姚祺年忙感谢,把他平时舍不得抽的牡丹牌香烟都塞给了孙元峰。
火车在初八下午才到深圳,下火车出站,扑面而来的湿热,让姚祺年有些不习惯,身上的军大衣也穿不住了,姚祺年脱下在胳膊肘里挂着,一路跟紧孙元峰脚步。
河对岸高楼林立,灯火璀璨,这边低矮的吊脚楼,逼仄的街道,虽说已经是经济特区,眼下仍然贫穷落后,主城区破败老旧,直到进了工业园才好些,起码是宽敞明亮的大厂房,几乎一个工厂连一个工厂。
很快,孙元峰带姚祺年进了其中一家专门生产电子手表的工厂。
提起老牌手表,不难想到梅花、上海、北京等国产品牌,再不然就是瑞士大罗马、浪琴、欧米茄之类进口品牌。
价格昂贵,大多数只有在快结婚的时候,才会花七八十块钱买上一块梅花牌手表,跟自行车、缝纫机并称“三大转”。
相较老牌手表,新出的电子手表在深圳更为畅销,一来便宜,二来新出的玩意总是更招人眼。
必须一提的是,在此前好些偷渡客偷渡到香港,必带回的东西就有电子表。
姚祺年确实想弄一批回去卖,但初来乍到,姚祺年没门路,只能跟孙元峰打好关系,从他身上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