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萧笑了笑,抱住他的脖子,手指游离在耳后抚摸:“不要撒娇好吗?缓一缓,以后有很多时间,不急在这一两天的。”
周措嗓音变得很低:“真狠心。”
她屏住呼吸,感到一种细微的情绪像连绵不绝的雨滴砸在心坎上,隐隐发着疼。当她发现那种情绪是不舍,立即从他身边退开一些,勉力克制。
还没分离就舍不得,这可不行。
“我们出去逛逛吧。”她提议。
周措默然盯她两眼,起身去换衣服。
两人出门,今萧穿上高跟鞋,这下只比他矮了半个头,正好可以让他轻松地揽住腰,十分自如。
下电梯,刚到车库,手机响了,周措看看屏幕,略微迟疑后接起来:“喂,裴若。”
今萧略垂下头,默默坐进副驾驶座。没一会儿周措也上车,与那边对话说:“我正想找时间和你聊聊裴中宇的事,那孩子虽然快二十了,但该管的还得管,不能让他随心所欲,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吃喝玩乐还在其次,有的绝不能沾的东西他也碰,这样下去迟早要出事,你得空去他公寓看看吧。”
不多时通话结束,车内静了一会儿,周措开口问:“你想去哪儿?”
今萧说:“我想买一些盆栽,员工宿舍不方便,我之前养的玫瑰都留在学校没有带走,好可惜。”
周措“嗯”一声。
她又说:“刚才看了看你家阳台,啥也没有,地方大,适合养藤本,花期会很漂亮。”
周措又“嗯”一声。
她想了想,询问这位业主:“可以在阳台养盆栽吗?”
他说:“不可以。”
今萧微愣,转头看着他,周措也看着她,然后笑起来。
两人到花鸟市场闲逛,最后买了大苗的紫袍玉带和粉龙,加上土壤、肥料、枝剪、铲子,以及两个大盆,因为后备箱空间有限,于是先带这些回去。
周措以前没弄过这个,老实待在一旁,看她修剪根系,然后帮忙上盆,扶正植株,填入土壤,压实,浇水。
“等它长壮一些就能做牵引了,”今萧蹲在地上轻碰枝条:“养花也不容易,想让它长得好,还得花心思照顾才行,有点像养孩子。”
周措也蹲在一旁,闻言默了一会儿:“我想起一件事,挺重要的。”
“什么?”
他看着她:“昨天晚上,忘记做措施了。”
今萧语塞愣住。
“你介意吗,我是说万一怀孕的话。”他问。
“你呢?”
周措伸手抚摸花叶:“顺其自然,如果有了,就生下来。”
今萧沉默了一会儿:“顺其自然是好,但我觉得这样是不是进展快了点儿?”
“快吗?”
“嗯,”她拍拍手上的土:“热恋期,不适合做这种重要的决定,太冲动了。”
周措闻言不置可否,到晚上,还是出门买了几盒避孕套。
次日清晨,周措开车送她上班,谁知在工厂门口和潘东浩撞了个正着,今萧有些尴尬,抓着包低头往办公楼走。
没一会儿潘东浩进来,如往常一般笑着打招呼,然后问说:“我刚才看见周总送你来的。”
今萧应了一声,迟疑片刻,说:“潘总,我的私事和工作没有瓜葛,不管生活里发生什么,我都想在您这里好好上班,希望不会有所影响。”
潘东浩点头:“当然,我尊重员工的个人生活,你放心,这个没关系的。”
听他这样讲,今萧如释重负,暗暗松一口气。
晚上下班,周措打来电话,约她共进晚餐,谁知她却要和室友聚一聚:“她们知道我要搬出去,想一起吃顿饭。”
周措有点无可奈何:“好吧,但你明天必须搬过来,下班我去接你。”他说:“我的耐心快耗尽了,如果你还要拖延的话,我可能会对那两盆月季下毒手,看你着不着急。”
今萧被逗笑:“别闹。”
晚上与同事吃过饭,回到宿舍,慢慢收拾东西,小许在浴室洗澡,小秦在阳台打电话,没过一会儿,今萧听见一阵不耐烦的声音,接着就看见小秦挂掉手机,脸色铁青地走了进来。
“怎么了?”
“没事,跟我妈吵了几句。”小秦坐到床边,随手捞过数据线,嘴里埋怨道:“烦死了,动不动就说要过来看我,也不知她过来干嘛,又没地方住,成天没事找事。”
今萧随意笑道:“妈妈可不就是这样。”
“特别烦她,”小秦不耐地发泄:“自己生活一潭死水,就把我当成浮木,抓着我,什么都要管,说是关心我,但我心情不好她又帮不上忙,只会说些让人丧气的话,谁还愿意跟她聊啊,真是越讲越气。”
今萧想了想:“你最近情绪不太好,有烦心事吗?”
小秦一股脑地倾诉:“我自己也不知道,可能低潮期吧,总觉得工作没劲,再怎么努力也就混成这样了,大学毕业两年,存款不到两万,要是旅个游,买个大件的东西,很快就没了。这么一天一天混,虚度光阴,生活没有目标,找不到自己的价值,想想往后几十年也不会有太大的起伏,这种日子真的没劲。”
她说着眼眶竟然有点泛红:“其实我刚毕业的时候挺上进的,心里憋着一股劲,等着在职场上施展拳脚,可惜新鲜感很快过去,越来越没热情,跟着就得过且过了。”
今萧说:“给自己定一些小目标会好一点。”
小秦摇头,搓搓鼻子:“我有个亲戚,跟我同年,家境一般,长得也一般,大学在国外念的,回国以后进外企工作,月薪是我的几倍,去年交了一个很优秀的男朋友,每到假期就全世界各地旅游,照片都发到朋友圈,特别扎眼,后来我就把她屏蔽了,倒不是有多羡慕,就是觉得大家起点差不多,但人家的父母会用心栽培她,甚至卖房子供她出国读书,而我爹妈只会教我认命,不要妄想太多……你不知道,我以前有个爱好,就是画画,从小就想考美院,可是我妈说学这个没用,将来不好找工作,而且文艺类的兴趣都很费钱,家里没那个经济条件,她让我别想一些有的没的……所以我现在特别恨她,践踏我的理想,按头让我认命当条咸鱼……很多时候都不想理她,她就会说,我是你妈啊,辛苦把你养大之类的,真是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