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她脑子里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难道是酒醉的太厉害,把所有事情都忘记了?
“然后呢?”她急于追问,但话一脱口,旋即就后悔了。
因为兰顾阴略偏过脸,美如雅月般的雪容上泛起胭脂般薄薄的红:“然后,你……你就抓住我不放,把我按到床上,伸手解我的衣带……还……还……”话音一顿,他咬咬牙,仿佛难以启齿一般。
苏拾花简直头皮发麻。
“还对我又啃又咬……最后我不依,你就扒我的裤子……”像是提及不堪回首的往事,他浑身瑟瑟发抖,一副被伤害的模样。
苏拾花傻眼,最后连自己都听不下去了,抱着脑袋一阵狂敲,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
混蛋啊混蛋,阿阴他这么单纯,这么善良,这么柔弱,可是她呢,居然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来!
明明知道自己酒量不行,为什么还要喝个不停,酒醉之后的她,不止非礼,还粗暴蛮横,竟然去扒人家的……简直不是人啊!
她无法原谅自己,恨到无地自容,真希望老天咔嚓一声劈死自己算了!
她抓耳挠腮,风中凌乱,经过许久,神智才稍微冷静下来,眼珠子微微往后一睨,只见兰顾阴低着头,菲薄如玉的唇紧紧抿成一线,长发半披半散,羞答答地用毯子遮着身子,看上去很受伤。
再次凌乱……
“阿阴,我……”她结巴,不知从何提起。
“你后悔了吗。”他忽然打断。
后悔?苏拾花表情怔仲。
他别扭地转过头,不去与她对视:“跟我在一起……你后悔了吗……”
苏拾花耳廓一热,终于不那么迟钝了,焦急解释:“不是啊,我只是,其实……我……不是这样子……唉,是我对不起你……”
她嗫嗫嚅嚅到最后,只是道歉,兰顾阴睫毛下的眸光幽烁,语气带着那么一点点的怨,哝哝的,自嘲的味道:“是了,只是对不起……但对不起又能怎么呢,咱们已经……”
苏拾花神经被勒紧。
是的,事情已成定局,生米煮成熟饭,他与她,确实有了肌肤之亲。
她侵犯了他,像一头可怕的狼,推倒无助的他。
此刻,他蜷着身子窝在角落里,颤颤巍巍,好似惨遭暴风雨蹂-躏后的孤花,一脸迷惘脆弱、害怕被遗弃的神情,那眉心尖尖颦着,睫毛每抖一下,都散发出月色般的忧悒,仿佛随时会落下泪来。
苏拾花的心疼了,扯了、绞了,同时还混合着浓浓的懊恼、自责、惭愧、怜惜……
怪她,都怪她,竟然那样伤害他,欺辱他……如此哀伤的神情,充满自嘲的语气,他不会想不开吧?
苏拾花心内担忧,并且想到师父自小的教诲,一个人倘若做错事,就要敢作敢当。
她点点头,挺起胸膛,似乎鼓足了勇气:“阿阴……我,会对你负责的……”
兰顾阴闻言,掀抬眼皮,眼波流水似的斜斜滑过来:“负责,怎么负责?”
苏拾花张了张口,忽然又觉得自己这话不伦不类的,对啊,一向只说男娶女嫁,她既身为女子,又该如何“娶”他?
她犹犹豫豫,兰顾阴垂眸,嗓音细弱如烟:“我知道,你只是说话哄我玩的,反正,像我这样的人……”
又开始自卑伤感了。
“不!”苏拾花胸房血脉激荡,深深吸一口气,最后毫不犹豫地道,“阿阴,我嫁给你好不好?”
兰顾阴眨了眨目,像被她吓到。
所以苏拾花又异常坚定地,一字一顿地张口:“咱们成亲吧!”
兰顾阴目不转睛地望着她,那样的眼神,仿佛错愕,震惊到难以置信……太多太多的情绪汇聚在一起,以致愈发显得隐晦难测。
半晌,他移开目光,口中喃喃着:“成亲……”
“嗯。”苏拾花点头,脸也红起来,“是我做了错事,所以,咱们总不能像现在这样子……你,愿不愿意……”
“可是我很穷,身体也不好……”
“没关系,我会照顾你。”
“我的家人,到现在也不知道他们身在何处。”
“没事的,其实我也是一个人……”
他道:“我娘曾经说过,一旦成了亲,就得做一生一世一双人,要两个人过一辈子的,不分离,不抛弃,不背叛,至死,不渝。”末了,凤眸一挑,凝她入心魄,“你能做到吗?”
不嫌弃他,不丢下他,不背叛他,心里只有他,跟他作夫妻,一生一世,过一辈子,到死到老。
愿意吗?
苏拾花胸口急剧,只觉心脏好似被他牢牢操控在掌心里,随着那每一个字呼出,撞入空气,她的心也在颤栗,颤栗……连带着灵魂一起颤栗着。
愿意吗?
她问着自己,不知为何,突然一下子就明白了,她,喜欢在竹屋的日子,喜欢与他在一起的生活,与世无争,简单安逸,总能感到淡淡的甜,淡淡的温暖,她,是喜欢这个人的,想跟他在一起,所以,想到回师门,她才会难过,才会不愿意离开,其实,她是舍不得他啊。
眼角莫名地热润了:“我愿意……”
被那三个字狠狠撞击到一般,兰顾阴呼吸一窒,握紧手,忍住,忍住,连他也不清楚那是怎样的情绪,差一点点就要失控,撇脸,暂且不去看她,否则,冲动呼之欲出,他又会做出不可想的事来。
他脸上呈现一种忸怩与赧然的表情:“口说无凭……你,总得让我相信。”
让他相信?苏拾花陷入思索。
就这样,她与他在院外,跪地对天盟誓,愿今世结为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