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了地恐怕生产队的猪也就养不成了,胡老屠从这里面看出了机会,现在正打算着以后多养几只猪呢,胡家祖上就是杀猪的,不过也就胡老屠现在还干着老本行。胡老屠小时候的梦想就是长大了当个养猪大户,虽然年轻的时候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办法实现,但是现在有这个可能性了,他便有些蠢蠢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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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溺爱
胡老屠有些蠢蠢欲动,胡国栋也不是囊种,他现在正是能干的时候,再加上家里有了老婆孩子,他更恨不得能多赚点儿钱了。甚至胡老屠没说他的想法的时候胡国栋私底下就跟吴红儿提过了。
胡国栋虽然平时遇到吴红儿的事情的时候会犯傻,但是他骨子里却是一个非常强势且有大男人主义的人,他没想过让吴红儿干活挣钱,在他眼里让老婆孩子过上好日子全是他自己一个人的事儿。当初吴红儿怀着孕去地里浇了一天地就让胡国栋难得的发了火,自此以后一直到吴红儿生产就是家里的自留地他都是自己连夜去收拾的。
在胡国栋眼里,如果媳妇儿孩子过得不好就是他这个当人丈夫的人没本事,所以去年过年从赵强那里听说要分田到户和对国家以后的形势分析以后,胡国栋就在脑子里开始计划以后该干什么。其实要不是吴红儿怀孕生子再加上村里现在还没有分地的动静恐怕他们早已经准备上了。
就这样胡老屠也暗地里和生产队常年合作的抓小猪崽的地方提前打好了招呼,如果明年生产队真的不再养猪了,他们家就要养了。如果明年生产队还要养,他们就再等等。反正以前这一摊子事儿从头到尾都是胡老屠办的,没人比他更熟悉了。
不过这也就是胡国栋闲着没事儿的时候跟吴红儿说的打算,现在一切都没定下来,吴红儿也就没跟崔荣梅详细说,反而安慰道:“娘,没事儿,如果真按人头分,估计我们家分的地也多不到哪里去,一定不会累到的。再说家里其实平时也不全靠地里的产出过日子,您忘了我公爹和国栋都是有手艺的人,以后光凭这个我们也吃不完。就算是分田到户了,总不能就不养猪不办喜事儿吧。”吴红儿知道崔荣梅的想法,无非是觉得胡家老两口年纪也大了,以后如果真分了地,重担子就在吴红儿和胡国栋两个人身上罢了。
崔荣梅听吴红儿这么一说,觉得女儿说的其实挺对的。亲家条件之所以过得这么好靠的可不是挣得那点儿公分儿。公分挣得比胡家多的人家多了去了,但是这十里八乡的条件比胡家好的又有几家呢?谁家能想胡家这样三天两头就能吃顿荤的?恐怕就是城里人也达不到这样的生活水平。
就说他们家红儿这次坐月子,闺女才生了她在这住了一段时间,可是亲眼见的亲家整天把炖猪蹄和排骨汤之类的东西往闺女屋里端的。崔荣梅自诩不是一个恶婆婆,家里条件也不错,但是前面三个儿媳妇生产的时候,她也就是在儿媳妇儿坐月子的时候炖了几只鸡给儿媳妇儿补身子,除此之外最多做点儿糖水鸡蛋之类的,至于怀孕的时候顶多就是在在吃食上面照顾一下罢了。就这样儿媳妇的娘家还都十分满意呢。
想到这里崔荣梅也知道自己这是胡乱操心了,便嘱笑道:“也是我乱操心了,别的不说就说你公爹那手艺就饿不着你们娘俩。你以后就该吃吃该喝喝,好好带着孩子就行了。”
“怎么您跟您女婿说话的口吻这么像啊。”想起生孩子之前吴红儿有一次问胡国栋以后打算的时候,胡国栋的说辞,简直和她娘一模一样。
“这说明你女婿对你好,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臭丫头。你看看你们那些小姐妹哪个有你这么享福的?谁不是嫁到婆家既要要伺候公婆,伺候自家男人和孩子,还要去地里赚公分的,也就是你什么都不操心还得让你女婿伺候着你。”崔荣梅笑着说道。
对自己女儿她现在是彻底放心了,这一年她对国栋的性子也有了几分了解,那是真的实打实的心疼自家闺女,只要这丫头以后不穷折腾,小两口的日子差不了。
满月酒之后吴红儿的日子又恢复了平静,剩下的一段日子她便老老实实的缩在屋里继续做起了月子。满月酒虽然办了,但那时孩子出生第十二天的时候办的,离她出月子还早得很呢。
才生产那几天是崔荣梅在这伺候的,但是她也就待了个七八天就走了,家里大大小小的一大堆事儿哪个也离不开她。她走以后也就是李桂兰和胡国栋轮着班儿的照顾吴红儿。
其实说是轮着,其实大部分时间都是李桂兰来照顾,每天白天她几乎都待在吴红儿他们屋里,也就是胡老屠回来的时候才会把孩子抱到他们屋里去给胡老屠看一看抱一抱,没办法据说胡老屠现在不抱一抱大孙子晚上简直睡不着觉。
李桂兰就更夸张了,如果不是夜里吴红儿还要给孩子喂奶,她简直恨不得把孩子抱到他们屋里去。不管他再干什么只要孩子一哭,她一定立马就跑过来了。
最让吴红儿觉得幻灭的事情还是胡老屠给孩子洗尿布这件事儿,因为月子里她不能碰凉水,所以孩子的尿布都是李桂兰拿出去洗的。虽然是冬天,但是李桂兰这个当奶奶的却十分讲究,绝对不会像有的人家那样孩子尿了她就把孩子的尿布放在炕头上用火炕熏着,等干了继续使。虽然小孩子的尿不脏,但是时间长了也一股子骚气味儿。李桂兰都是尿了就赶紧给换,换了就拿出去洗,大冬天也不例外。
吴红儿一直以为是李桂兰洗的,等出了月子见到给孩子洗尿布的胡老屠,吴红儿的是大吃一惊,虽然胡老屠一直以来对她挺和气的,但是吴红儿却一直觉得她公爹是个挺严肃的人,没想到他洗起尿布来却一点儿都不含糊。等她从惊讶中回过神儿来准备自己来洗的时候,李桂兰却拦住她说,“没事儿他平时可没少洗。”
这件事儿真的让吴红儿感触颇深,胡国栋是李桂兰四十高龄产下的独苗苗,但是公爹对他却没有丝毫的溺爱,相反还十分严厉,要不然胡国栋也不能在二十出头就把胡老屠的手艺学了个七七八八了。由此可见胡老屠是一个非常有原则的人。
但是在对待小胡杰上面,胡老屠却完全跟对胡国栋不是一个样子的。在对待孙子的问题上面胡老屠的一切原则都不是原则,当初这是给孩子起个名字他就来来回回的改了好几十次。胡老屠平时虽然也挺爽朗的,但是一旦见着孩子他那高兴儿劲儿,却是简直不能用语言来形容的高兴。只要孩子一哭,就算是他正在吃着饭也会立马放下饭碗过来看看。
这么明显的溺爱行为让吴红儿有些头疼,俩老人都这样以后孩子可怎么交啊。怪不得老一辈儿的都说隔辈儿亲,看来这话说的真没错,连胡老屠这样一个在很多人眼里非常能干的人都不能免俗,就更别提别人了。
用李桂兰的话来说,胡老屠现在的干劲儿比前几年可大多了,毕竟再怎么能干胡老屠今年都六十多了,很多类似于杀猪的活儿平时他都是能推就推,实在推不过就让胡国栋动手,他也就是在旁边看着。就连帮人做酒席,如果不是熟人请的,他也很少去了,一般都是胡国栋跟着别人过去打个下手。胡国栋去不过这得到的东西可就差远了,胡老屠如果去就是拿头一份,胡国栋还差得远呢。
但是自从小胡杰出生,胡老屠就跟焕发了第二春似的,每天都忙忙碌碌的,等吴红儿做完月子基本上也就进了腊月,也就是办喜事儿的高峰期,胡家父子俩就没有一天是空闲的整天不是杀猪就是有人家办喜事儿,胡老屠现在可不像以前那样能推就推了。用李桂兰的话来说就是这老头开始给孙子攒钱了。
有时候看着小胡杰胖胖的脸蛋儿,吴红儿就会想这孩子以后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溺爱坏了。这孩子现在才两个月大性子就有些霸道了,比如说他吃奶的时候吃着一个也得用手护着另一个,如果他睡觉的时候尿了或者被吵醒了就会发脾气哭得震天响,如果他不想睡觉的时候你怎么哄他都不睡。
吴红儿就是一个看不得孩子受委屈的,在家当闺女那会儿她娘就说她太惯着几个小侄子了,现在她自己的孩子她当然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一点儿委屈都不想让他受。
养孩子就像是养育小树苗一样,如果不把他分出来的枝桠砍掉他很可能就长歪了,因此在一个孩子的成长过程中必须有人来扮黑脸有人来扮白脸。但是她是注定当不了严母了,家里又有两个十分溺爱孩子的爷爷奶奶,似乎黑脸只能胡国栋一个人扮了。想到这里吴红儿忍不住为胡国栋默哀三分钟。教育儿子是没错,但是教育了儿子却要被儿子的爷爷也就是他爹教育什么的实在是太虐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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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要分地
1979年的冬天天冷的格外早,但是安平村的村民心里就跟烧着一壶开水似的咕嘟咕嘟的冷不下来。村里前不久已经开过一次大会了,那次开会开的很简单就是跟大家解释了一下什么叫分田到户,以及去年分田到户的村子取得的成果,顺便再争取一下村里人的意见,到底是个什么想法是分地还是不分。
其实村长心里也没底,虽然上面下来了个文件,也知道今年分了田的人家收获都不错,但是这么多年的日子都过来了,虽然觉得分地是件好事儿,但是他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村里的领导干部先开会就炒了个乱七八糟,等全村一起开会的时候更是吵翻了天。
大家有说分地好的,有说分地不好的,农村人说话本来就不讲究,说的急了简直都能打起来。不一会儿就有几波人支起架子来了。可想而知这个会议最后也就是不欢而散。
但是尽管是不欢而散也让大家心里平静不下来了,以前最多是大家暗地里谈论谈论,现在都到明面上来了,很多人都知道就算今年分不了也就是这几年的事儿,有的人家都开始暗地里去地里看看到底那块儿地好了。
说是平均分地,但是这地也有好有坏,土地就是农村人的命根子,别的还罢了,为了分地的事儿本来是一家子的也能打成狗脑子。
过了没半个月第二次全村会议又召开了,这次不是听大家的意见而是直接宣布结果,村里明年一开春就分地,按人头算,一人一亩二分不多不少,不管你是刚出生的婴儿还是耄耋之年的老人都是一样的。
本来村长还有些犹豫,但是现在上面下来了正是文件了,还犹豫什么?迟早也得干啊,既然这样还不如早早让大家有个准备。你不服?不服也没有用。不过虽然明年开春就分地了,但是地里的粮食却得照着往年一样大家一起收,交完公粮之后这地才算是真属于你的。
至于生产队的东西也都先归集体,你想用可以去生产队借。而生产队每年养的猪,羊,鸡鸭之类的明年也不再养了,大家以后自家愿意怎么养怎么养。
开完会之后,村民们一片哗然。虽然以前早就有准备了,但是突然就这么决定了大家还是有些不能接受。好不容易接受了,有些人就开始盘算一些小九九了。本来打算明年春天要结婚的也开始赶着想在过年前把家里儿子的婚事儿给办了,多一个儿媳妇儿可就多一亩二分地呢。
有儿子的人家打这个主意,有闺女的人家也不是傻子,谁家不想多分地呢,就为这不知道多少亲事儿给谈崩了。
娶媳妇是一回事儿,那些现在怀着孕的就更着急上火了。村里的意思是一开春就分地,分地按户口分,预产期恰恰晚一个月的不知道有多着急,要知道这一个月可是一亩多地啊。这一亩多地能产多少粮食啊,恰恰好赶不上的人家急的眼都红了,简直恨不得肚子里的孩子能立马蹦出来。
吴红儿的娘家二嫂恰恰巧就赶在这个点儿上,到过年高贵棉的肚子就将近八个月了。如果没意外的话,明年阴历二月底或者三月初她肚子里的孩子就出生了。这时候正好就是开春,如果命好,她肚子里的孩子就能赶得上分地,如果赶不巧也仅仅是差一点儿赶不上。
崔荣梅那个愁啊,要是差得远她也甘心了,但是仅仅就是这么两天的事儿,怎么想怎么不甘心。来看女儿跟外孙的时候她都唉声叹气的。
这个问题吴红儿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劝才好,农村人对土地的执念是不能用语言来表达的,别说是一亩多就算是几分地也不能放弃啊。这种根深蒂固的执念虽然吴红儿早早就被这个时代同化了,但是仍然不能跟他们感同身受。
在吴红儿看来土地没了,只要有一双手总是能找出一条出路,但是在崔荣梅他们看来没了土地简直就跟没了命似的。让崔荣梅心甘情愿的放弃一亩多地简直比挖了她的心肝还要让她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