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恺和陈中一直在寨墙下逡巡两日,眼见得蔡明山离陆岸不过三十里,两人悲从中来,令麾下分散突围。
所谓的分散突围,就是解散编制,从周边的山脉翻越而过。
于是,蔡明山和第一营派兵进山,到处抓取俘虏。郑恺在抵抗中被排枪击毙,陈中受伤后被俘。
整个北部山区,已经无一安南兵,遂平。
消灭郑恺和陈中两部后,第一营依然驻守陆岸,骁卫军则继续南下,抵达嘉平后,登船进入求江,一路向西,一直抵达太原附近,方才下船。
骁卫军连战连胜,士气高昂,在霹雳炮的帮助下,仅仅两日就攻下了交州北部重镇太原。
至此,交州处于骁卫军的俯视下,只要蔡明山愿意,一日便可饮马红河,兵抵交州城下。
交州豪贵大惧,纷纷沿着红河往越池转移,有的甚至还向安沛转移,离荆州军越远越好。
郑梉却没有走,依然坐镇交州城中。一方面下令各府加强清野的力度,另一方面令水师将领范禾厉择机出击,准备打一场翻身仗。
范禾厉手下有万余人,大小船三百余只,兵力相当于蜈蚣船的三倍,船只相当于蜈蚣船的十几倍。在朝臣眼里,蜈蚣船就是再厉害,也无法应付群狼。
范禾厉常年行走于红河上,倒是识得蜈蚣船的厉害,他一直希望蜈蚣船进入广阔的太平江,再进行决战。
如果在禁门河决战,河道狭窄,范禾厉所能直面蜈蚣船的船只有限,不能充分发挥己方的兵力优势。
只可惜,蜈蚣船一直行走在禁门河上,绝不靠近交州一步,让范禾厉也无可奈何。
范禾厉耐心地等待决战的机会,只可惜,骁卫军已经兵驻太原,朝臣们已经看到了荆州军的鼻子,再也无法忍耐,纷纷谴责范禾厉畏敌避战。
好在郑梉挡住了所有的攻击,令范禾厉不必理会,耐心等待。
就在范禾厉按兵不动时,忽然传来消息,狄威令派遣船只清理太平江的航道,并派遣乌天海的缉私队进入太平江。目前,大型蜈蚣船已经上溯至南定附近的太平江。
郑梉将范禾厉叫来,道:“在禁门河决战,虽有劣势,现在形势逼得我们不得不这么做!”
范禾厉大急,叫道:“王爷……”
郑梉挥手打断范禾厉的话,继续说道:“一旦乌天海清理完太平江的航道,将上溯至交州,水师就面临两股兵力的合击,局势将更为险恶。”
郑梉说得有道理,范禾厉紧咬着牙关,艰难地吐出几个字眼:“末将遵王爷之命!”
……
禁门河水上之战终于爆发。
鉴于蜈蚣船不肯向嘉平以西跨出一步,范禾厉只能率领船队顺流而下,兵抵嘉平。
范禾厉准备非常充分,见十八艘蜈蚣船一字儿摆开,下令准备数十艘火船,互相之间用铁链连接,顺水放火船。
蜈蚣船见状,仗着蜈蚣船机动灵活,迅速散开,往岸边躲避火船。
范禾厉趁机下令进攻,数十艘小船如同群狼一般,向着蜈蚣船围拢而来。
蜈蚣船一路躲避火船,正忙得不可开交,一时不慎,居然有三艘蜈蚣船被小船包围。
三艘蜈蚣船立即组成一个战阵,将船身一侧对准圈外,不停地发炮。
蜈蚣船的将领们非常阴毒,见小船舍命靠近蜈蚣船,毫不客气地拿出了猛火油弹,对准小船密集的地方发射。
大部分猛火油弹落入水中,猛火油流满了河面。一部分猛火油弹击中小船,猛火油将小船淋得通透。
蜈蚣船上的将士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立即令士兵发射火箭。
火箭铺天盖地,十余艘小船立即冒出了冲天大火。大火蔓延至水面上,甚至连河面都起了火。
安南水兵不得已,只好憋气跳入水中,拼命向上游游动,躲避大火。
眼见得河面上的火向蜈蚣船蔓延,蜈蚣船迅速动了起来,直接向着包围的小船冲去。
弓矢如雨,向着蜈蚣船倾泻,射在蜈蚣船的防护栏上,蹦蹦直响。蜈蚣船上的火枪手也毫不客气地还击,将密集的弹丸倾泻至小船上。
小船的防护不如蜈蚣船,弓矢的穿透力不如弹丸,安南水兵纷纷中弹,发出惨绝人寰的惨叫。
眼见得蜈蚣船离小船越来越近,小船上的水兵憋着一口气,个个摩拳擦掌,准备用接舷战一锤定音。
爪钩纷纷从小船上抛出,挂在了蜈蚣船上,安南水兵们勇猛异常,携带钢刀和长枪跳入蜈蚣船。可是,蜈蚣船上的长枪手严阵以待,将跳入的士兵戳出数个血窟窿,然后抛入水中。
再加上火枪手抵近射击小船,凡是靠近蜈蚣船的小船皆遭了灭顶之灾,水兵几乎消耗一空!
三艘蜈蚣船协同,轻松地冲出了包围圈,居然跑到了小船群的上游!
蜈蚣船上的冲锋队,终于可以歇息片刻,让炮手尽情发挥了。
炮手们不要本钱似的将猛火油弹射出去,他们的目标就是射完所有的猛火油弹。
待到其余十五艘蜈蚣摆脱了火船,将炮火倾泻到小船群中时,小船再也无法支持,四散逃跑。
十八艘蜈蚣船前进速度非常快,四处追击小船,猎杀安南水兵,将禁门河差点染成了红色。
禁门河上,尸体源源不断地流往下流,让人无法直视。
范禾厉不得不承认,即便对方只有三艘蜈蚣船,即便小船能把蜈蚣船团团包围,也无法取得胜利。蜈蚣船只要愿意,会非常轻松地冲出包围圈。
此次战斗,也让郑梉彻底抛弃了幻想,开始认真准备向西转移事宜。
第一步转移的,自然是物质。所有粮草、军械等物,都沿着红河,逆流而上,一路抵达安沛。紧随着物质的,自然是达官贵人,他们纷纷逃离交州,或坐船,或乘车,前往安沛。
交州城外,也聚集了数不清的难民,他们从各地迁移而来,见交州并不安全,接着再往西走。
相比较郑梉这边的混乱,安南行营这边显得宁静、有条不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