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男?”谢晖再喊了一遍。
易若男如梦初醒般回过神,她转头看向谢晖:“怎、怎么了?”
谢晖笑了笑:“我还想问你怎么了?今天一脸心不在焉的样子。”
易若男干笑两声:“没事,今天公司发生了一些小事,我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前方正好是红灯,车停着没动,谢晖松开握着方向盘的手,伸过去将易若男的手包在掌心里。他看着她,脸上笑着:“已经下班了,就不准再想上班的事了。本来我们俩在一起的时间就不多,你再这样,我该得吃你们公司的醋了。”
谢晖伸手将她耳边的鬓发别到耳后,温柔说:“休息一下吧,别到时候到我家了没精打采的,到时候你又该不高兴了。”
易若男扯了扯嘴角,脸上终于开了点笑:“我那不是为了想在你妈妈脑海里留个好印象着急吗!”
“没事,我妈肯定会喜欢你的。”谢晖拍了拍她的手,满脸笃定:“你先休息吧,估计还得半小时才到。”
易若男张了张嘴,没再说些什么。她往后靠,头偏斜像车窗外,缓缓的闭上眼,脑中依旧思绪万千。
谢晖开着车,时不时往易若男的方向看两眼。
他知道她没睡。因为她睡着的时候,眉毛是展开的,没睡着的时候,眉毛会不自觉的皱成一个“川”。
易若男原本做好了会被谢晖母亲查户口本的准备,没想到她进去以后,他母亲只是问了几句“家里几口人”、“老家在哪”这种浮于表面的问题。
他的父亲也只是礼貌性的问了几句。
这是一对十分和气的夫妻,整个晚餐的过程也是在和气融融的气氛中度过的,谢晖坐在她身边,不停的给她夹菜。
恍惚间,易若男甚至有种已经嫁到他们家的感觉。
她是这家的媳妇,这个温馨、和气的家的媳妇。
吃完饭后要走,夫妻给易若男都拿了一份见面礼。谢晖母亲拿了一个镯子、谢晖父亲是一个胀鼓鼓的红包。
他们温柔和蔼的态度让她受宠若惊。
回去的车上,易若男内心的复杂之情比来之前更高了。
她心中有愧疚,也有憧憬,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成了一个复杂的网,将她团团围住。
她之前一度觉得自己被逼到了人生的谷底,事业、爱情、亲情、友情,全部沦陷。只有触底反弹,才能绝处逢生,于是她背着良心做了件让她内心无比复杂的事。
她到现在也无法忘记,她将那张设计稿交给刘慧时内心的波澜起伏。
那时波动的心情丝毫不亚于她今天从组长口中听到,虞亭将出国的机会让给了她。
易若男手支着额头,眉头紧紧蹙着,看向窗外的车水马龙。
她现在置身于一个死胡同当中,堵在面前的,是她为了私欲亲手酿成的错。
但是,只要她转身,身后似乎有一片光明在等着她。光晕里站着谢晖、站着他的父母、还有伫立着的那座大学。
她本就该投身于光明。
易若男烦躁的将额前的头发捋到脑后。
可是,那堵墙是会前后移动的,它紧紧的逼近她,让她体会什么叫问心有愧。
虞亭为什么要把机会让给她!
让她在她心里的一直是纯粹的坏,那该多好,她就不会为此而感到如此焦躁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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瓯海别墅。
江求川今天没有回家吃饭,甚至打了电话说今晚不回来,得留在公司加班。
虞亭问了两句,江求川说没什么。虞亭没再问,只能嘱咐让他按时吃饭,别把胃搞坏了。
吃完晚饭,虞亭带着江豆豆出去散步。
五岁的江豆豆已经不爱走鹅卵石小路了,他现在的新宠是小区里的秋千,离家里二十分钟的距离,他每天乐此不疲的走过去荡秋千。
江豆豆坐在秋千上,虞亭在他身后轻推着他,他一冲上高处,整个人兴奋得直嚷嚷。
虞亭推了他十多分钟,手酸得不行,退到他身后的长凳上坐下休息。
江豆豆一个人坐在那玩秋千,荡得开心极了。
他大喊:“妈妈,豆豆要飞到天上啦!”
过了一会儿,又来了个小男孩。小男孩看上去和江豆豆差不多大,他坐在江豆豆身旁的那个秋千,两人一上一下的荡着。
男孩的母亲在虞亭身边坐下,两人对视中,“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劲儿马上就来了。
没过一会儿,又来了几个孩子。
江豆豆玩秋千玩腻了,他小腿从秋千上蹦下去,马上有个小男孩接替了他的位置。
江豆豆站在原地看了一圈四周,他小跑到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同龄小男孩面前,同龄小男孩正蹲在地上和一个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玩沙子。
这个年纪的孩子很快就能玩到一块去,很快,三个人蹲在地上一起玩起了沙子。
过了一会儿,公主裙小女孩率先站了起来,她拍干净手上的砂砾,晚风吹起她的裙摆,小女孩捻着裙角在风中转了个圈儿,纱裙层层漾开。
她笑眼看着还在玩沙子的两个小男孩,提议说:“我们来玩过家家吧,我演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