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富贵恍惚着醒过来,只隐约记得自己梦见了一个漂亮女人,他正要跟她相好呢,不知怎么的就被拽着走了好一段路。
他往四周看看,很狐疑,这好像不是他家,那个女人呢?
还没等蔡富贵想明白,突然间,一道雷鸣般的声音炸响!
“兀那刁民,见到城隍爷,还不快快下跪!”
蔡富贵被吓得腿一软,猛地跪在了地上,这一下磕得他膝盖生疼,也把他给彻底磕清醒了,一股火蹿上来。
“哪个不要脸的玩意儿在捉弄老子?快给老子放开!”他猛地往上挣,想站起来,可没想到不管他怎么用劲儿也站不起来,就像是什么东西生生压着他似的。他心里猛地一跳,色厉内荏地嚷嚷,“再不放开我就报警了!我告诉你,街口的片儿警跟我熟得很,一个招呼铁定来,等进了局子有你好受的!”
那声音再次响起,仍然带着轰隆隆的雷响。
“蔡富贵,你不如抬起头来,看看本官是谁!”
蔡富贵咽了口口水,僵硬地抬起头来。
这是一座很古老的公堂,陈设就跟电视剧上演的一样,可是光线很暗,气氛阴森森的。堂上的长案是暗红色,就像是干涸了的血,后面坐着的也不是官员,而是一只穿着官服的青面大鬼,头上还戴着黑色的官帽,既恐怖又有威严。
公堂两边各有一排官差,左边全是黑无常,右边全是白无常,脸色白惨惨,吊着红舌头,杵着哭丧棒做廷杖。
长案的旁边,一个红脸判官用判官笔朝蔡富贵一点:“公堂之上,不得肆意窥看!”
话音刚落,哭丧棒就在地上重重地敲击起来,黑白无常们阴恻恻地一起喊:
“生——”
“死——”
并不是常见的“威武”堂威,而是“生死”,无常鬼的调子拉长,像是钝刀划拉在木板上,听得人头晕脑胀,耳朵都要炸了。
蔡富贵打从心底泛起一股子凉意,他的瞳孔放大,两条手臂抖着往后挪,整个人抖成了筛子,哆哆嗦嗦地爬起来,埋着头就往公堂外冲去。
“刷!”一头湿漉漉的头发甩了过来,缠住人朝后猛地一拖,他就被五花大绑地丢在了地上。
蔡富贵疼得扭曲了脸。
与此同时,青面大鬼用惊堂木重重一拍——“啪!”
它大声叱问:“靠山县人士蔡富贵,于二零二八年四月二日晚十点二十九分十七秒用绳勒死亲姑姑,苦主蔡桂花死后化为厉鬼,告你骗其财产害其性命两项大罪,蔡富贵,你认不认罪!”
蔡富贵条件反射地说道:“我冤枉!”
青面大鬼冷声问:“冤从何来?你可陈述。”
蔡富贵哑住了。
这……他条件反射喊冤,但是冤不冤,他自己不知道吗?
顿时冷汗就下来了。
青面大鬼脸色阴沉:“带原告,与被告蔡富贵当面对质!”
“生——”
“死——”
堂威再响。
蔡富贵恐惧极了,白着脸,哆嗦着往后看。
“啊!”一双血红色的眼跟他对视,又吓得他一声大叫。
前几天刚被他弄死的蔡老太,现在浑身都被黑气笼罩,跟着一名黑无常走上来。她听见蔡富贵的大叫,青白的老脸露出一个阴冷的笑容,朝着蔡富贵咧开嘴。
一条足足有几米长的舌头瞬间弹出来,“噗噗噗”在到处乱窜,不断朝蔡富贵那边弹动。
蔡富贵恐惧到极点,拼命地撕扯缠在身上的头发,头发非常滑腻,怎么也扯不下来,那舌头跟他越来越近,已经要冲到脸上,他的瞳孔再次放大,疯狂地在地上翻滚。
“鬼,鬼啊——”
“救命!救命!!我什么都说!什么都招!”
蔡老太阴森的声音在蔡富贵的耳边回荡:
“富贵儿啊,姑姑对你不好吗?”
“你怎么就连几年也等不了,要勒死你的老姑姑,让我不得好死……”
“富贵儿!姑姑喘不上气了……好难受啊!”
蔡富贵崩溃了:“姑姑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富贵儿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就是一时鬼迷心窍,你别害我!不要杀我!”
身上的头发不知什么时候散开了,蔡富贵一边求饶一边疯狂逃窜,但是那条舌头神出鬼没的,堵住了他的所有去路。舌头爬过的地方留下黑红的痕迹,就像是死人的血,终于蠕动着缠在了他的身上,一点一点地来到了他的脖颈前,用力地勒住——
恍惚间,蔡富贵觉得这舌头好像一条绳子,慢慢地收紧,他呼吸困难,双脚乱蹬,可还是无法阻止死亡的到来……就好像几天前他做过的事一样……
同一时刻,那道威严恐怖的声音做出宣判在他脑中炸响。
“蔡富贵因财勒死蔡桂花一案证据确凿,该判厉鬼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厉鬼蔡桂花,报复之时不得伤及无辜人,千万切记……”
蔡富贵惊恐窒息,脑中一片空白。
然后,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