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见好几个人被他营造的气氛吓得东倒西歪,脸上露出个满意的笑容,继续激切地讲故事:“那舌头一下子就插进了他的鼻孔,这一刻,腥臭的气味钻进他的鼻腔,让他想要作呕,他觉得脑袋里晕晕到底,用力地抓住那条舌头,狠狠地朝外一拔!女人发出凄厉的惨叫,他拔腿就跑,却还是能感觉到那股阴气距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一声鸡鸣声响起,那个女人消失了,他才松了口气。但是从此以后,他被鬼舌头钻过的鼻孔变得有拇指那么大,有时候吃饭时都要流出鼻水来,堵也堵不住……”
听完整个故事,阮椒面无表情。
这故事前面还正常,后面说着说着就恶心了,大鼻孔鼻水流不停什么的,这班长是故意的吧。
跟阮椒一样想法的很多,全都对班长抱怨起来。
班长耸耸肩说:“既然觉得这个不好,那就换下一个人讲故事?”
学委紧跟班长的脚步,说:“那我也讲个故事吧,是说曾经有个商队,经过一个旅店,到了晚上的时候,发现周围的人全都陷入了沉睡,怎么也醒不过来,而这个时候,房间里传来了小孩嬉闹的笑声……”
这个故事也很通俗,听起来没什么大不了,倒是缓解了一下大家刚才的情绪。
阮椒虽然在叨逼叨里早就“见识”很多了,可听同龄人讲故事还是头一次,慢慢地也就认真了一点,顺便也想了想,轮到自己时要讲什么故事。
讲着讲着,有些故事确实吓人,直听得好些人头皮发麻,赶紧按照之前说的分成男女汤开始泡温泉,一边泡,再一边按顺序继续讲……温泉的确能抚慰人心,在温泉里讲鬼故事,才削弱了很多惧怕的感觉,就连班里的妹子们,也不再那么恐惧了。
阮椒没去泡,理由还是那么简单——他依然是个死人哪;宗岁重也没去泡,理由同样很简单——跟人一起泡温泉他不习惯。
其他几个舍友倒是都挺想泡的,就进了汤泉的一个角,而阮椒和宗岁重就坐在男汤池子旁,慢慢地小酌几杯清酒,时不时也给他们倒两杯。
在这期间,讲故事也轮到了他们宿舍的人,崔义昌他们还好,唯独博洋最怕鬼,但是为了面子也逞强地讲了个鬼打墙的亲身经历,语气干巴巴的。只不过他毕竟是害怕的,偶尔嗓子抖一抖,居然难得有一点氛围,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后来阮椒讲了叨逼叨里一个普通故事,宗岁重则干脆讲了幽灵鬼车直通鬼市和纸扎人的故事,俩人的语气平平淡淡,气氛波澜不惊,大家的注意力就很快被下一个人的故事吸引了。
时间不疾不徐地过去,很快到了傍晚。
班长看了看天色,说道:“有点擦黑了,不讲了吧。”他算了算,诧异的说,“讲了九十三个故事了?”
年轻人们正点了生鱼片漂在温泉上一边玩一边吃,听班长这么说,就有人急忙说:“就剩下七个故事没讲完了,这不是还没全黑吗?后头讲故事的人都说短一点,在彻底黑下来之前讲完呗,也有始有终。”
这是个轻微强迫症,要是故事还差得多,他肯定不说什么,可就剩几个了要是突然截断,他肯定哪哪都不舒服。
学委想了想,提议说:“尽快讲吧,彻底黑了之前一定得停。”
其他人也都没什么意见。
阮椒看到梁力的脸色不好看,猜到他是想立刻叫停,只是现在确实天色还没全黑,也不好多说什么。而在阮椒看来,当然也是别玩了最好。
幸好,大家都是鬼片里历练出来的,见到天黑就发憷,剩下的七个故事讲得飞快,有的干脆短小得跟凑数似的。等全部讲完后,最后讲故事的就该是第一个讲故事的人——班长。
班长快速说道:“有一天,某人扫墓回来,路上被一个旋风跟踪,同时还听见了很多凄凄惨惨的哭声,他不敢回头,又怕旋风是个什么怪物,为了躲避旋风跑得飞快,终于在彻底天黑前回到家里。旋风在门口盘旋了一阵才走,而等到第二天时,这人才知道,昨晚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凡是天黑后还出来的人,都脸色惨白地倒在地上,有的已经死了,有的则是重病一场,病好后形销骨立,就好像被吸走了所有的……”他加深语气,“……生气一样。”
到这个时候,一百个故事正式讲完,天边还剩下最后一抹光线。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故事讲完了!但是下一秒,他们又精神紧绷起来——按照游戏流程玩了一遍,会不会有什么事发生……
一秒钟、两秒钟……半分钟。
在所有人都很紧张的这段时间里,没发生任何事。
于是,年轻人们绷紧的心弦再次松开,与此同时,难免又有些失望。
“就说什么百物语都是假的……”
“滚犊子!难道你还真想发生什么可怕的事儿?别扯了。”
“百物语完了,我也松了口气,温泉也泡够了,回头洗洗睡去喽!”
“我肚子还有点饿,回头再去拿点东西吃……”
紧张的情绪没了,大家很快又嘻嘻哈哈起来。
虽然天黑了,他们也没立刻解散,三三两两在附近的垂钓馆里看了看鱼,或者在附近棋牌室里打打牌,一起玩玩篮球看看电影什么的。
阮椒和宗岁重对那些都没什么兴趣,干脆就跟平常一样,在附近的石子路上散步,博洋受了一百个鬼故事的洗礼,已经在穆哲的陪同下回了房间,崔义昌跟吕盈翠散步去了,颜睿想了想,另外找了个相对熟悉的同学去打球。
晚上的时间过得也很快,差不多九、十点的时候,年轻人们陆陆续续地回房,准备休息,养精蓄锐,明早爬山。
·
回到房间里后,阮椒关上房门。
这一刻,本来就不大的房间好像突然变得特别小,而站在床边的禁欲青年明明是很熟悉也很习惯的人,却突然好像存在感变得特别高。
阮椒不由得呆了呆。
跟在学长别墅里不同,那里有雇佣的保洁和厨师,虽然不怎么出现,也确实是有。而且别墅很大,房间也多,就算相邻也没不算住在一起。
可这回就不同了。
阮椒看了看两张隔得不远的床,脑子里忽然有了个清晰的认知——今天晚上,他要跟学长住在一起,就连床位都很近,一翻身就能看见学长睡着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阮椒又想起来,其实他跟学长在一张床上躺过,只是当时他一心想着的是拽出学长的生魂、给学长开启阴阳眼之类的,而且做完以后就并没真的睡在一起,倒是不像现在这样,只觉得突然就有点不自在起来。
宗岁重看见阮椒有点恍惚的神情,走过去,按了按他的肩。
“阮学弟。”
略低的嗓音在耳边响起,阮椒猛地惊醒,看向宗岁重。
“学长?”
宗岁重没问他怎么忽然发呆,只指了指盥洗室说:“我先去洗澡。”
阮椒:“啊?哦,好。”
等宗岁重洗完后,阮椒也走进去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