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瑶的瞳孔骤然收缩:“您的意思是……”
阮椒说道:“你丈夫若是如你所言不曾为恶,当年攻击你们一家的那道士便是为恶,本官行走世间,赏善罚恶,即便此事已过去数十年,自然也该找到那道士,叫其认罪受罚的。除此以外……”他沉吟道,“虽不知那道士乃是何人,但他既对你夫妻二人穷追不舍,想来若非是你们怀璧其罪,便是贪图你们夫妻自身。依本官来看,你之性情纯善,死后化为的妖鬼实力非凡,那道士多半是修炼邪法……大半邪法,所用皆为驱使鬼怪之术,这道士想来要先将你丈夫狠狠折磨一番,待其在极端痛苦怨恨中死去后,所得厉鬼便越发强大,可炼制为自身得用的法宝器物。若真如此,或许你丈夫躯壳已不复存在,魂魄则或许尚存。”
他的这一番话,像是将白苏瑶脑中的一条神经打通,让她的大脑先是一片空白,随后立即反应过来,想到了这件事的可能性,心里不由得涌起了莫大的欢喜。
要真是这样,要是丈夫真的还能跟他们团聚……哪怕他们一家都做了鬼,可只要家人们还在,就是莫大的慰藉!
这一刻,白苏瑶突然明白了城隍爷提起这件事的原因,不禁有些惭愧,尽管阮椒没有再提起什么,她却直挺挺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说:“城隍爷,若是您不嫌弃,小妖愿意心甘情愿为您效命。若是小妖的丈夫意识尚存,他也定然心甘情愿为您效命。”
阮椒等的就是她这番话,当然是含笑说道:“如此甚好。”然后话锋一转,“不过你也当知晓,若真能寻回你丈夫鬼魂,若他尚且不曾为恶也就罢了,若是已然为虎作伥,行了恶事,哪怕他不过是受人驱使,非是心中所愿,也断然不能册封鬼神,甚至若是做得多了,也有被投入地狱受罚之可能,你当心中有所准备。你须得明白,他一旦为恶,不论是否自愿,都要受到那道士的连累,身上落下罪孽,且道士用他之法力为恶,纵然他再无辜,也脱不了干系的。”
白苏瑶猛地一抖,随后深深地呼吸,恭敬地回答:“城隍爷,小妖的丈夫是非常心善的兔妖,如果他意识不清时助纣为虐,醒来后知晓自己做过什么,也一定会非常痛苦,想要赎罪。到那时,哪怕城隍爷您不提起,他恐怕也想要主动受罚的。现在您愿意去搭救小妖的丈夫,还愿意先看他为善为恶再做处置,小妖没有怨言,丈夫也一定没有怨言,反而情愿受罚赎罪。我们夫妻两个,对城隍爷的宣判都是绝对服从的。”
阮椒听她这么说,就更满意了些。
很好,去找那道士,看一看那公兔子的魂还在不在,要是结果不算太坏,那公兔子和这母兔子一起,应该可以成为一对得力助手。到时候,一起封了鬼差也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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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晚上,颜平也算是涨了见识,回到家以后还有些浑浑噩噩的,洗完澡上床后,他猛地一拍头,吐出一口气说:“得了,别想那么多,回头打起精神去找证据,也好尽快把那王八蛋送进牢里去!”
他心里还是不舒坦,一个是霍艳茹这个疯子害死三条人命,那妖精兔子一家也太惨了,他好歹是个民警,对这种事总是看不惯的……再一个,他也没想到,妖怪也有这么为难被人害死的时候,真是叫人唏嘘得很。第二个,就是他看清了费学峰的狗屎脸,亏他还一直觉得他这发小虽然跟他不算很合得来,但也是个好人呢,要真是好人就该好好教她老婆,而不是为了什么所谓的爱情放任他老婆干出这种事!最让他不爽的是,到了最后费学峰也没真正忏悔,心心念念还是那个疯子,简直也是个疯子……
唉,他们这些搞公安的,可真是任重道远。
幸好现在有个城隍爷挺公正的,有时候吧,他们这些底层的警员其实都懂,很多事儿有空子可以钻,也免不了会有一些人判不了,逍遥法外的让人憋屈,不过现在他就觉得,既然跟城隍爷搭上线了,再遇见这样的他说不定能以信徒的身份去报个案?阳世间的法律惩处不了的,在城隍爷手里多少能得点儿报应,也算是个安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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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宗岁重的别墅里,阮椒手舞足蹈地讲了遇见的新事儿,一边说一边唉声叹气的,只说道:“想想也挺不舒服的,霍艳茹好说,该被弄死被弄死,弄死以后关起来等着下地狱,这都是叨逼叨里有例可循的,没什么好纠结,可那个费学峰也够恶心,从想法到行为都恶心,偏偏我也不能因为恶心他就给他判罪啊,就只能交给颜平处理了。他不行,我才能行驶城隍的权力。我有时候就不明白了,像这样的人,怎么就能托生做个人?还不敌妖怪呢……”
宗岁重静静地听阮椒说完,沉吟道:“所以,现在白小姐在牛头马面的陪同下去找她先夫的遗物了,而你在我这蹭饭,等晚上用遗物作法,去找那个抓到白先生的道士进行审讯惩处,救出白先生?”
阮椒说:“就是这样。”
宗岁重想了想:“需要我跟你一起去吗?”
阮椒也想了想,拒绝道:“还是不了,借你这别墅就挺好了,学长你在别墅里好好睡吧,我现在有神力,在身体里晃一圈就够使的了,但你不同,你身体素质再好也是个正常人,要是反而连累学长天天操心就不好了。”
宗岁重微微一愣,随后点了点头:“那你自便,要是有需要我的地方,随时叫我。”
阮椒忍不住露出个大大的笑容:“多谢学长,学长大好人!”
宗岁重:“不用拍马屁。”微微一顿后,“快开饭了,不要吃太多零食,今天的晚饭有海中的虾蟹。”
阮椒秒懂,立即降低了吃零食的频率。
还是学长了解他,等他吃饱了以后,晚上干起活来也有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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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宗岁重依照约定早早回房间,沐浴上床。
因为白苏瑶已经表明了效忠的意思,阮椒也就不在她的面前伪装了,用个普通官服少年的形象出现在她的面前。
白苏瑶当然是吃惊的,但相比起来,她更盼望今晚的活动。
第155章 净湖┃找到地方。
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木制的男簪,白苏瑶用侧脸蹭了蹭,才不舍地递给了阮椒,说:“这是我跟老公结婚时送给他的定情信物,我亲手做的,一直戴在头上的,后来我们入世,不能留长头发了,这发簪才被取下来,好好收藏在我们以前住着的洞府里。这一次我就把它找了出来,要说跟我老公关系最紧密的东西,也只有它了……”
虽然很舍不得定情信物,但是老公本身更重要。
如果能因为这个救回老公……就算它不小心毁掉也值得。
心里这么想着,白苏瑶露出期待的神情:“城隍爷,这个可以吗?”
阮椒接过来,笑着说道:“当然可以。”
白苏瑶也微微松了口气——她看着这个少年似的城隍,觉得比刚才那么威严的老爷更亲近,而且不知不觉间,也似乎更信任一些。
阮椒拿到了男簪,也不迟疑,就用神力朝上面一点,开启了追踪的神术。
在一道神光的笼罩下,男簪慢慢地飞起来,在原地开始旋转……
白苏瑶很紧张,她死死地盯着这男簪,心里默默地念到,一定要停,一定要停下……或许是她的愿望太强烈了,那根男簪在转动了好一会儿后,竟然真的停了下来,发簪的尾部指着某个方向不动。
这一刻,白苏瑶几乎要喜极而泣。
“他还在……他真的还在!”
要说白苏瑶最害怕的,那必然是这根簪子只会转圈,最后也没停下来——因为只要不停,所代表的就只有一件事——她的丈夫已经魂魄不存了。连魂魄都不存,才会即使由城隍爷施展神术也无法追踪到对方的下落。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是那邪道士的本事太强,连神灵的神术感知也能屏蔽了,但如果那邪道士真有那个本事,当初她老公就不可能拖住那道士让她能逃走了。
阮椒也神情微松,笑了笑说:“好了,我们这就一起跟着簪子走,找你老公去。”
白苏瑶听他这么接地气的说法方式,表情也轻松了一些:“那就一切拜托您了。”
紧接着,阮椒一人当先,飘了出去。
在他的身后,白苏瑶迫不及待地紧紧跟随,然后就是牛头马面、日夜游神以及一群鬼兵、没有鬼兵编制的那些女鬼。
浩浩荡荡,好大一群,威势赫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