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过帕子给她擦着嘴:“我担心什么?太子府娘娘会假意接你去太子府两日,估计现在你出走的消息也就才送出去,齐王已经走远,等他回头来追,又哪里去找你呢?”
真是有点力气了,子衿斜眼:“你们实在不了解他,现在我就开始担忧我自己了。”
沈君煜疑惑地看着她:“我真不知道你怕的是什么,他还能吃了你怎么?亦或是,”他眸色沉沉:“是你自己不愿意离开齐王府?难道这么短的时间竟是对他生了情?”
她拐着胳膊,坐了起来,对他无奈地笑笑:“我姐姐在京中,你说我能哪里去?齐王这个人向来疯疯癫癫的一根筋,要是知道我是和你出京的,那在他眼里,那就如同我与你私奔一样,指不定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
她并未去解释,这让他心生不悦:“你倒是了解他了。”
顾子衿笑,伸手在手臂守宫砂上面轻轻戳了一下:“成亲以前这个是假的,可成亲以后,却是真的了,三公子以为我嫁了齐王府去,还能是完璧之身?这种事情做多了,自然就越发的接近了,他是什么人我怎能不知。”
沈君煜脸上果然变色,她挑眉看着他,只觉心里痛快。
盯着他的脸,一直是不甘示弱。
他也是理亏,暗自郁结,却又没办法拿在明面上说,只得起身假装去送粥碗,连忙走了。小四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静,见哥哥走了这才晃了床边来。
顾子衿直叹气:“不知道现在咱们往哪边走能好些。”
小四低着头,那句话几乎是从牙缝当中挤出来的一样:“别怪三哥,他也没有办法。”
她一指头戳在他的脑门上面:“那么说你决裂也都是假的了?”
本来以为他自然是骗她们的了,可他却也摇头:“至今我都未和他说过一句话,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她已经不敢相信他了:“真的?”
少年也是闷闷不乐:“可也不愿意看你在齐王府受苦,是受了太子府娘娘所托。”
子衿仰着脸:“看看你们都干了些什么?给我下药,把我从京城偷运出来,还和沈君煜一起,可知道要是被齐王那个疯子找到,估计是当真说不清,弄不好啊……”
她伸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就这样,明白吗?”
显然他是吓了一跳:“不能吧?”
顾子衿穿鞋下地:“所以说,咱们还是先走吧,千万别被抓到。”
沈君雁只跟着她:“去哪?三哥不是说要送你走么?”
她白了他一眼:“他要是肯送我走,出京城就该送,现在越发往西了,说不定是故意的,不等他了,收拾收拾东西,晚上好走。”
少年怔怔看着她,转身就走:“好,等我一会儿。”
顾子衿连连点头,见他出去了,却是飞快站了起来,因为多日都没有走动,还差点晕过去,等他才怪!
她向来有在贴身衣物兜里缝制银票的习惯,衣物自然也不能再去仔细翻找,子衿起来洗漱,伸手摸到了自己的银票,又在自己别的衣物当中寻了两块碎银子,这才出门。
外面果然寒冷,她发现身处一个简陋的小院子里面。
看见她出来,立即就有人迎了上来,顾子衿抱着双臂就站在门前:“你去叫你们小侯爷过来说话。”
那人连忙去了。
不消片刻,沈君煜从一边的破屋里出来,他手里还拿着笔。
顾子衿跺着脚搓着双手:“这天太冷了啊,现在咱们在什么地方,我想出去走走,买点贴己东西,你和我去?”
他脸色稍缓:“好。”
说着回身到自己屋里,拿了他的斗篷给她披在身上。
顾子衿将自己裹在里面,神情雀跃:“走吧。”
许是她态度转换得太快,沈君煜不得不谨慎起来:“小四呢?等他一会儿?”
她斜眼:“他去哪里了?不等他了。”
沈君煜也知道弟弟不待见自己,只是直觉总是让他怀疑,皱眉看着她,她有些不耐烦了,只瞪着他:“就是出去走走,身上连半文钱都没有,你不放心的是什么啊!”
他斜眼:“就怕你想要回去。”
顾子衿摊手:“我再重申一次,没有银子我哪都不会去,既然出来了,再回去白费我姐姐一番心血,我有那么傻么?”
说着见他还看着她,转身就要回屋。
被他一把拉住:“好,我陪你去。”
两个人也没等沈君雁,这就从院里走了出来,他仔细给她介绍,现在两个人是在易县,快入西区,已到贫困的边缘。
北宋贫富差距太大,街边讨饭的三五成群。
沈君煜负手而立:“你要有心理准备,再走远点才能放你走,而我们越往西走,越是贫困。”
一双手从旁边伸了出来,她看着小男孩脸上身上都是伤痕,当真是于心不忍:“为什么会这样?元烨不是去了北边?就这种赈灾方法你们国库能有银子能洒出去?”
他轻轻叹息:“所以你看,两国交战,苦的都是百姓。”
她沉默,街道两旁商铺也是不少,但是行人稀少。
南朝母亲在位谋的是百姓,也常听母亲说,百姓才是我们的根本,可惜江山这座位太吸引人,才导致现在兄弟相残,连母亲都不放过。
当日,她站在沈家的大门口,一眼瞥见白玉书,心中惊骇不足以言表。
多年的陪伴是那般的熟悉,只沈君煜在旁,并未显露,后来直到他离开京城,也并未见上一面,如今爹娘都已经不在世了,难免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