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你怎么来了?”
小鱼好奇地盯着他,似乎未觉有人快要哭了。潘逸顿时舒展眉头,两三步跨前,一把抱紧。
“你去哪了呀?让我好找!”
他似在责怪,神色中却满是心疼。
小鱼垂眸默声,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我问隔壁大姐借针线去了。你以为我去哪儿了?”
潘逸以为她被抓走了,他本想说,然而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这里是他们的桃花源,而荣灏这个名是禁忌。
“走,我们进屋去。”
小鱼牵起他的手,两眼弯起如银钩。一见她笑,潘逸立马忘了糟心事,身后那根“尾巴”又欢快地摇了起来,高高兴兴地拥着她回房。
用完饭,下两盘棋,天色就暗了。小鱼问他:“你老往这里跑,你二叔不会找?”
潘逸朝她挤下眉眼,笑着道:“他知道也不会管。”
说完,他从棋罐内抓了枚黑子,没料一失手,黑子弹落正好占去一星。他想捡起,小鱼连忙俯身遮住棋盘,然后把他的手拍开。
“落子无悔,不行,你不能赖!”
她嘟嘴,看来像护食的小鸡。潘逸悄悄伸出两指去夹,结果被她一掌打掉。
潘逸哭笑不得,回她:“赖的人是你吧?”
小鱼故意哼唧一声,抿嘴偷笑,然后落下一子。
“这盘谁输谁去刷碗。”
她似不经意提及,眉宇间却藏了几分得意。潘逸听后不由轻叹,一手支上下巴,故作委屈说道:“你何时输过?输了还不都是我去?唉……”
潘逸认栽,乖乖输了这盘起身涮碗。他一边涮一边就在想:千万别被孟青见着,要不然定被他嘲笑一辈子。
然而想起这位老友,潘逸不禁烦郁。孟青不喜欢他和小鱼在一块,若知道他们双宿双栖,也不知会说出什么话。潘逸不敢告诉他,可心里却盼着他能为他高兴。
“好了吗?”
娇甜一声唤,剪了他的思绪。潘逸还没回头,小鱼就已经从后面拥来,两只小手环上他的腰。潘逸垂眉看去,见她手中拿了一双鹿皮短靴,羊绒的里子,看来很暖和。
小鱼黏在他背上,头靠着他的肩胛,似要把脸藏在里头。她极为羞涩地笑着说:“这是我缝的,这里冷,风沙大。”
这是她第一次给人做鞋,针脚有些糙。潘逸愣了好一会儿,才把擦干净的手伸过去。他刚拿好,小鱼如狡猾的泥鳅,嬉笑着逃开了。他转身,就见一抹影如风般弯进内室。
潘逸追香而去,小鱼却转身关起门,紧接着就听她说:“不能说不喜欢,也不能说做得丑。”
她在害羞,就算没见着,潘逸也知道她此时的脸定是红如云霞。
“好看,喜欢,我这就穿给你瞧。”
潘逸喜不自禁,忙脱去脚上长靴,把她做的鞋穿上。他金鸡独立,一蹦一蹦地套了半天,终于伸进去一只脚。然而刚踩到地就觉得痛,又连忙脱下再往里面摸,哪料竟然摸出根绣花针。
“嗯?!”
潘逸蓦然睁大眼,对这细针瞅半天。想了会儿,他就当没看见,随手把针扔了,然后鞋子里外摸上圈,费了番功夫终于穿上了。
“这鞋做得好,穿得舒服。”
他兴高采烈在堂屋里蹦哒。里室的小门偷偷地起了条细缝,一双灵动明眸从缝里露出,半眯着就像只在笑的狐。
“真的舒服吗?”小鱼问。
潘逸点头如捣蒜,直夸:“舒服,比外面买的还要舒服。”
小鱼笑了,然后开了门,潘逸两三步冲过去,一把将她抱起。开心之时,只听见一声“哗啦”,短靴裂开条大口子。两二静默,不约而同低头看去。
这鞋铁定不能穿了,小鱼左缝右补,一幅闷闷不乐的样子。不过潘逸依然高兴,他凑到她身边,一手搂抱着说:“没事,以后再做好了。难不成你只给我做这一双鞋?一辈子可长哩。”
一辈子是很长,可小鱼没说会陪着他,但潘逸觉得这是铁板钉钉的事。她没了他,她能去哪儿?他没了她,他又该怎么活?
过后,他们就睡下了,一番浓情蜜意自然不在话下。潘逸醉在云端之上,他看着她的脸、听着她的娇吟飞上了九霄。然而激情沉寂之后,他开始迷惘,只觉得这美得不太真切。
小鱼枕在他的臂弯静睡。他低头看她,不禁拢下手臂好抱得更紧些。他不愿多想,可哪个农家姑娘不会女红也不会煮饭烧菜?纠结半晌,他觉得挺没名堂的,便拂去乱七八糟的念头疲惫睡去。
一夜过后,潘逸回了趟将军府。小厮见他满面春风,就猜他昨夜定是碰到了好事,便问:“少爷怎么这般高兴?有事说来听听。”
见他贼眉鼠眼,潘逸涨红了脸。他故作愠色,生硬地说了句:“一边去。”
他这般模样露出了底,小厮不再多言贼笑着跑开了。没多久管事找上,急匆匆地走到潘逸跟前行礼。
“公子昨晚去哪儿了?孟先生到了,正在找您呢。”
一听孟青来了,潘逸又惊又喜,忙道:“人在哪儿?还不快带我去见。”
管事点头,接着就带潘逸去了。
忠义堂内,孟青正与潘将军闲聊,听到脚步声,他们便收了声转头看去。潘逸神采奕奕,入门见到孟青顿时笑逐颜开。行了礼后,他忙不迭地问:“你怎么来了?”
“人家昨晚就来了,不知你去哪,干等到现在。”
潘将军略有责怪之意,潘逸嘿嘿笑了几声,说:“二叔别生气,我这不是回来了。”
话落,他便拉来背椅坐到孟青身侧,然后挑眉抬下巴,得意洋洋地问:“怎么?想我了?”
孟青不动声色,稍稍侧首,斜瞥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