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门外,倚墙站着一抹挺拔的身姿,高大的身形散发出寂寞萧瑟,戴着泊金钻戒的修长指节夹着一根香烟,眉毛紧紧地蹙在一起,是一个大大的‘川’字,眉宇似乎历经了人世的沧桑。
昏黄的灯光下,香烟凑入唇边,点点猩红一明一灭,手指微微带着颤抖。
他已经在这儿站了整整两个多小时了,随着手术时间的延长,他的脸孔一寸寸黑下来。
蓝风只离他一步之遥,望着敖先生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戾气,压根儿不敢说只字半句,因为,他深刻地体会到了敖先生心中的无助与凄凉,躺在里面的,可是他这辈子,最最最在乎的女人。
蓝风真的不敢想象,如果尹婉出了什么事,敖先生会怎么样?那样的场景他不愿意去想,他跟随着敖先生这么多年,出生入死,早对敖先生有一份用笔墨难以捞述的感情。
所以,他双掌合十,从不信佛的他,闭着双眼,向苍天乞求,请上苍能把尹小姐完整带出手术室。
世界仿若风儿都静止了,抬头,扔掉了指尖的燃烧烬尽的烟蒂,望向手术室上方那盏指示灯,随着它的明灭,他的脸孔变得越来越冷硬。
十根手指紧紧地交握在一起,关节处一片泛白,骨节与骨节生生交缠的痛苦,似乎并不能分散他的注意力。
心,从来没有此刻般慌乱过。
似乎连呼吸都快要停止了,心快跳出胸腔了,尹婉,如果你胆敢不出来,我定会追杀你到阴曹地府去。
在他纠结痛苦的心态中,紧闭的手术室门扉终于打开了,戴着口罩的护士出来,询问:“先生,手术出现了一点小问题,不过,没什么大碍,可是,产妇失血过多,已呈昏迷状态。”
“你说什么?”
男人双眼血红,像一只恶豹一般,一把揪住了护士的衣领子。
“先……生。”见他扭曲的脸孔,一副要将她生吞活剥的凶恶样子,小护士双腿儿打着颤,发着抖。
断断续续,声音如那久远尘灰的吊子。
“先……生,尹小姐没事,只是,她失血过多……需要输血……而我的血库……”
刚联系过了,她们血库里根本没有产妇所需的血,所以,主产医生才让她出来向家属求救。
尹婉是rh阴性血,敖辰寰脑子里飞快地搜索,薛泽兰早死掉了……
想到这儿,敖辰寰松开了小护士,转身飞奔下楼。
“敖先生,敖先生。”
蓝风跟着追跑下去,可是,他刚跑到医院门口,就看到敖先生的坐骑已经火速从车库里驰弹而出。
天啊,敖先生疯了,主啊,救救尹小姐吧,如果没有尹小姐,估计,敖先生也活不去了,灵魂不在了,还剩下一具躯壳,怎么活啊?
敖辰寰闯进薛家的时候,正是薛家用早餐的时候,平时尹婉都晚起,大家还以为尹婉在屋子里睡觉,对于昨天晚上的事情,由于心里太过于着急,敖辰寰也没来得及通知薛家的任何一人。
“姑……爷来了。”福妈喜孜孜迎上去,没想到,敖辰寰并未看她一眼,迈着长腿,笔直绕去了饭厅。
“你来干什么?”薛湛嘴里还咬着豆沙包,说话含糊不清,这货脸皮真厚,又来干什么?
敖辰寰脸色铁青,跟见了鬼的表情差不多,他冷硬地问:“你二叔呢?”
“他……”薛湛撇了撇嘴。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他妈说不说。”
他双眼猩红,脸孔扭曲,额头上的三条黑线清楚地呈现,嘴角抽搐,手背上青筋毕现,那样子,就好似来自于地府索命的修罗。
“敖辰寰,你也太霸道了。”
薛湛没想这男人如此张狂,霸道,居然敢跑到薛家来,还冲着他吼脏话。
“尹婉都快要死了,你他妈的说不说?”
他无法再忍赖,更顾不得什么繁文辱节,一把推开薛湛,现在,他没心情与他斗嘴。
“你说什么?尹婉怎……么了?”
薛湛脑子还转不过弯,尹婉怎么会有事,她不是好好在楼上睡觉么?
“福妈,薛局长在哪里?”
(薛平仪是工商局局长)
“噢,在……出差去了。”
“咯噔”,敖辰寰似乎听到了自己心瓣碎裂的声音。
拿手机,冲着属下嘶吼:“蓝风,马上去找血源,找不到,你就不要回来了。”
他的怒气冲天也让福妈与福妈慌了神,因为,他先前就说了一句‘尹婉快要死了”,薛湛半信半疑,福妈疯了似地跑上楼,不到一分钟就冲了下来,惊慌失措,脸色惨白地道:“少爷,小姐果然不在楼上啊。”
“她怎么了?敖辰寰。”
“怎么回事?”
薛平江身着一件黑色大衣,肩上染上了几片白雪,后面跟着一名小跟班,见一屋子空气凝重,又见两个年轻人面色不好,尤其是敖辰寰,视线在越过敖辰寰,把公事包递给了福妈。
喃喃轻问:“出什么事了?”
“小姐,小姐出事了。”
薛平江眸色一沉,解开风衣纽扣的手指微微一顿。
“尹婉怎么了?”预产期不是下下星期么?
敖辰寰觉得自己没必要把时间耗在这里,回转身疾步冲出了薛家厅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