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辞咬着满口鲜血,因为受伤,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用看仇人一样的眼神盯着明光,让明光搂着她的双手颤抖,心神麻乱,难以承受。
他求道,“你说出来,姑娘她不能无缘无故地失踪!我保你,我真的保你!”
若云上马车,就听到明光最后一句话,眼尖唐辞又晕了过去。明光呆呆地抱着少女一会儿,才转头看向若云。因为受伤严重,若云整个身子都被包的严严实实,脸也被黑纱遮住。她盯着明光怀中的唐辞,目光怨恨无比:因为这个女人,自己毁了容,身体也受重创,一辈子可能就这样毁了!如今,这个女人终于落到她手中……她不放过!绝不放过!
明光疲惫道,“她还是不肯说。”
“所以你该相信我的话,这确实是姑娘的身体,只是被这个妖怪附身了!不然为什么我们找不到蛛丝马迹呢?”若云淡淡道,“我已经联系了婉姑娘,婉姑娘让我们去泸阳的青云道观,那观主无相大师擅于驱除妖魔。婉姑娘说,这些年,无相大师为好多人家驱过邪,确实有些本事。”
“婉姑娘?”明光抱着怀中佳人的手一紧,目光淡然,又隐有警惕之色,“若云,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认婉姑娘为主,但你也伺候姑娘一场,你明知道婉姑娘和姑娘有矛盾,她的话,又怎么听得?若你帮着她借此暗害姑娘,我也饶不得你。”
若云身子一僵,勉强笑道,“姑娘也是我的主子,我怎么会害姑娘?不去泸阳,难道明公子还有别的路子吗?若我们就这样回嘉定,不怕被家里人看出她是假的吗?到时候我们谁都难逃一死,而且,”她故作若无其事,“你好像是最希望姑娘能回来的吧?我见你很着急。”
明光沉默,没有回答若云。
若云笑,“明公子,你担心什么呢?我们只是要无相大师为姑娘驱邪而已,婉姑娘就算再和姑娘有仇,也不至于杀害亲姐妹啊。而我……”若云冷声,“我是和这个魔鬼有仇,却对姑娘忠心耿耿。有明公子在,我又能做什么呢?”
明光缓缓道,“去泸阳吧。”
若云应了声,出去吩咐了。
明光在马车中独坐,看着怀中昏迷的姑娘。如果她肯说出真相,就好了。
好一会儿,明光道,“魏云。”
“嗯?”有人应他,魏云果然一直在附近。
明光道,“她不是真正的姑娘,是冒充的。等她醒来,若她吩咐你帮她逃走,你不能答应。你也是姑娘的贴身侍卫,理应帮姑娘。”
“……明大哥啊,虽然咱们关系不错,但我真不能答应你。咱们虽然都是姑娘的贴身侍卫,但我和你的分工是不一样的。在我眼里,她就是我的主子。只要她吩咐,我肯定听令。”
明光怒声,“她是假的!”
魏云淡声,“我说了,我和你的分工不一样。在你眼里那是假的姑娘,在我这里,只要她没有闭眼,她就是真正的姑娘。明大哥,你是姑娘的贴身侍卫,她有没有被替换,你应该很清楚。”
明光真是理解不了魏云的想法,他以为魏云和自己同为唐辞的侍卫,该都是保护姑娘的安危而已。而现在,人都不是那个人了,魏云竟一点也不在乎?他难道不该帮着找真正的姑娘吗?他就打算以这种得过且过的心理保护姑娘?即使那根本不是真正的姑娘?
魏云声音远了,“明大哥,我和你不一样,我不能抗拒姑娘的任何要求。所以如果你不想悲剧发生,就看着点吧。不过我觉得你也不必太担心,只要姑娘不到生命垂危的时刻,我大约是不会出现的。”
明光没再说话,是了,他和魏云是不一样的。他比魏云,更在乎唐辞的身份真假。而对于魏云来说,真真假假,是嘉定唐家长辈们需要分辨的,他这个侍卫,只用保证唐辞没死就行。
这是他们职责分工不一样造成的,没办法。
☆☆☆
几天后,唐辞第二次醒来。
这一次,她是在阴冷潮湿的地牢醒来,瘫坐在中间的空地上,周围空荡荡的,墙壁地面贴着无数金黄色的符纸,刺眼得很。空气潮闷,她捂着嘴干咳,肺部也跟着疼得厉害。
“醒了?”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在旁想起。
唐辞抬头,看到一个穿道袍的青须中年人,看着她的目光像在看一具尸体般,面无表情。
那人自顾自说道,“贫道无相,你的家人说你占了这具身体,让贫道来除妖驱邪。说说看,你想怎么合作?”
唐辞想起来了:这是明光和若云的手段吧?
想起明光,她眯了眼。药效去后,唐姑娘的思维重新变得活跃,终于可以好好想想了。她真的很失望啊,那个忠心的侍卫竟然和那个丫鬟合伙,软禁她,还想逼她什么来着?
她本来都想不玩明光了……但他竟然敢对付她,她必须得为他准备一道大餐啊。
让他痛彻心扉、永生难忘。
唐辞阴笑的目光和无相大师阴冷的目光相对,唐姑娘目光亮起。
“你真的能驱邪?”
“看情况。”中年道士漫不经心地低头,从袖中取出一把生锈的匕首,在手中玩弄。
唐姑娘感兴趣道,“如何看情况?”
面无表情的道士抬头,一步步走向她,白面在空荡牢中竟有几分阴森感,“贫道最常用的法子,就是强迫人成为她该成为的样子。人人都说你是了,那你便是吧。真假,又有什么关系呢?”
☆、第33章 第二人格
若是寻常人家的姑娘,遇到被人这样耍着刀威胁,该吓哭了吧?若是贵族姑娘,被人指着鼻子说驱邪,该觉得羞辱怨愤吧?
无相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位据说出身于嘉定大族的唐姑娘,等着她如同常人般的反应。如果羞愤,那就让她害怕;如果害怕,那就让她更害怕。唐家要的是驱邪,中间手段如何,那是无相自己定的。
可惜无相没有等到唐辞如寻常人的反应,他俯视的这位姑娘,风霜满面,身处不利,却是听到无相“驱邪”的话题,眼睛刷地一下就亮了,煞是好看。甚至,之前漫不经心的态度都变得认真了几分,垂坐着向他弯腰行了个礼,“大师,您以这种手段成功地驱邪过吗?”
大师?
中年道士手中耍着的刀子停顿一下,落在唐辞面上的目光终于有了几分古怪之色,“你是在和贫道套近乎吗?落在贫道手上,便死了这条心吧。”
套近乎?
“不不不,”唐辞认真地摆手,“我是想和大师配合,帮我自己驱邪。不瞒大师,我体内有两个魂魄,我一直很困扰呀。”
无相从来没见过这么配合的人,又一想,八成又是自以为是想取得自己同情的人吧。他心中意兴阑珊,面上却淡然,“如此便好,只是为你驱邪的这个过程,会痛苦一些。为了唐家,也为了你自己,贫道已将你和你的家人隔离。等你病好后,才能重见他们。”
害怕吧,慌乱吧,强作镇定吧,跟我耍心眼吧!让我索然无味的生活有滋有味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