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父母的关心子女,这行为也没什么不对,但是连生活习惯都问到了,那一定还有服务生帮忙监视,怪不得父亲今天这么肯定自己和宝珠没事,不过此时追究这个也没意思,所以乾启只是哼了一下,表示自己的不满。
乾世礼略无奈,知道他有喜欢的人,做父亲的自然会好奇,就是问了问而已,还给自己摆脸子,“当父亲真难呀。”他感慨。
乾启不满地看着他,明知道自己心急还说这些。
乾世礼何尝不知,可这件事解决的办法只有一个,说出来有些残忍,他实在不想看到儿子失望难过的表情,他伸手挪了挪那个相框,说道:“其实爸爸刚才已经说的很清楚,你们还小,现在也忙,实在没精力,更加不值得去浪费时间应付这些事,而且就算你防备两年三年,也难保不会有松神的时候,你现在再见她,或是再表白,都是雪上加霜……唯一能做的,就是等过上一段时间。”
乾启望着父亲,明明知道父亲说的对,可却没法赞同,不见面,空个半年,一年,就算贾承悉想造谣诽谤,也只能是胡说八道,自己不见宝珠,贾承悉就再也没有伤害她的借口……可是那是自己的宝珠呀,一天不见他都睡不着觉……
就听乾世礼又说:“如果真的喜欢她,就应该学会保护自己的感情,学会呵护,这世上多的是有心人,当你妨碍他们的利益时,一个小失误,也可以掀起一场大风波。如果你真的喜欢她,想娶她,你就得想的更长远……如果你们俩现在落下什么不好的名声,那么以后,这名声就会一辈子跟着你们。”
乾启眼定定地看着父亲,结婚,父亲已经想到这么远了?这是答应的意思吗?人都没见就答应?这才是童话故事吧。
心中巨大的悲伤和快乐同时冲击着他,他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乾世礼看到儿子傻呆呆的样子,想戏弄他两句,又实在不忍心,第一次恋爱的傻小子,谁不是这样过来的,想到自己年轻的时候,觉得儿子还真像自己,耐心地又说道:“……所以,你们一辈子的路还那么长,你不是正好要去欧洲搞你的瓷器生意吗?咱们家是正经的生意人,也做不出杀人灭口的事情,最多就是打他一顿出出气,可要是积怨太深,他存着一口气也是死死咬着你不放,实在不值得。”
乾启站了起来,摇头说:“爸,我知道你说的都对,可是我不能……你不知道,宝珠就是一个人,她没有朋友,唯一亲近的除了我,就是她的保姆。我喜欢她,但更是她的好朋友,如果我离开她,她以后就是一个人了。”
他不能,不能放手让她一个人,像从前一样漂泊无依,他真的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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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开到平安坊的时候,天已经渐黑了,店铺多关了门,挂上了木头门板,新店门口,向诚的车停在那里。
三个人靠在车旁,赵新手里拿着两串烤肉,显然是没时间去吃饭,在这里凑合。
乾启把车靠在向诚后面停下,赵新一看是他的车,早扔了烤肉,跑过来说:“还没出来,这都整整一下午了,连饭也没吃。”
乾启嗯了一声。
赵新又忙说:“你也别急,刚我们仨商量了一下,他要是再胡说就让他破产,等他忙的焦头烂额的时候就没空生事了。”
乾启说:“这事我有数,你们别管。”
向诚说:“其实不是多大点事,他现在不知道自己惹了谁,不行明天给他爸通知一声,他脑子不清楚,家里该有清楚的人。”
乾启摇头,“回头再和你们细说,我先看看她去。”
夜晚的风,苍凉而无情,他站在楼下,看着二楼,书房在另一侧,那是单独给宝珠来的时候待的地方,他静静地凝望了一会,说道:“我打电话让保姆阿姨来开门。”
“有保姆电话你怎么不早说?”赵新低喊。
“给你说又有什么用。”向诚一把把赵新揪回来,“小启来了咱们车上等去。”又对乾启说,“要没事给个电话。”
乾启点头,拿出手机拨了保姆阿姨的电话,响了两声就接了,不一会,门“吱呀——”一声就开了。
保姆阿姨提着一个大塑料袋走出来,“哎呀乾先生你总算来了,我这赶着回家也不敢走。”有老公孩子等着要吃饭呢。
乾启点头,“那你去吧,今天谢谢你。”
“这说的什么话,那甄小姐交给你了。”保姆阿姨拿着东西,急急地向家冲去。
乾启推开门,屋里没有收拾,门口的地上有血,再走两步,墙边的圈椅前面有打碎的花盆,依旧温润玉色的玉兰花落在地上,一个不伦不类摆在中间的圆凳。
他向二楼走去,有点急,自己耽误到这时候才来。
走到书房门口,他却定住,忽然有些紧张,屏住呼吸,听不到动静,停了好一会,才轻轻敲了门。
“进来。”里面是她平静无波的声音,他重重呼出一口气,伸手挨上门柄。
屋里开了一盏灯,书案前的,她坐在那里,又是在写字,听到门开了,她头也没抬地说:“你来了。”
乾启慢慢地走过去,细致地打量着她,“……对不起,我来晚了。”
宝珠放下笔,望向他,突然问,“你去干什么了?”
乾启一愣,她从不会这样问他的,这样直接,这样目的性极强的问他,但他不能说,如果说贾承悉去找了自己父亲,宝珠一定接受不了。曾经一度她最怕连累自己。
他说:“我从外地才赶回来。”
“贾承悉找你了?”宝珠说,十足十肯定的口气。
乾启:“……”她怎么知道的?
宝珠没再缠着这问题不放,忽然低头又拿起笔,慢慢地说:“……今天一下午,我想了很多,其实当初,我可以用一种更温和的手段,让他心甘情愿的离婚,但我当时做错了,他被逼着签字,口头答应,心里从未释怀,所以才埋下了祸根,这件事才令我意识到,人再是算无遗漏,也有不能掌控的时候。”
自己离婚的时候,还是太急了,所以没有了解透彻贾承悉的真实性情就下手,这是个失误。
乾启说:“那是他卑鄙,离婚了还想掌控你。他觉得你就是他的,离婚了也是他的。”
宝珠抬起头来,“那就是说你见过他?”不然怎么这么肯定说出这些话。
乾启知道自己上当了,心中猛然涌上不安,这时的宝珠,好像他曾经认识的那一个,时常半真半假,令别人搞不清什么时候会被套话。
她总是说说笑笑间,把人就坑了,这一刻,他才猛然惊觉,宝珠已经变了很多,和自己在一起的她,一点一点卸下防备,是另外的一个样子。
宝珠看他依旧不说话,低头又再落笔,下面的一分钟,安静到乾启仿佛可以听到毛笔划过宣纸的动静,他凝望着宝珠,看她低垂着眼,心里在想什么,他再也猜不到,想到宝珠的手段,他又忽而开始担心她,“宝珠——你会不会……”他不知道怎么说,“我知道他做错了,可你能不能交给我?”
宝珠把笔放下,顺手把写好的字放去一边,“你错了,我不怪他,丛林法则一向是这样,人性如此,越是进步的社会这法则就变得更邪恶,隔着互联网,和自己无关的事情都要打着正义旗号人人得而诛之,只不过是墙倒众人推,把自己的无能用来欺负比自己更加弱的对象。所以今天他虽然歪打正着,也叫本事,我没准备和他计较。”
“不计较?!”乾启简直不敢相信。这哪里会是宝珠说的话。
宝珠说:“那有什么办法,我答应过一个人,再也不用偏激的手段,我对朋友说过的话,都会算数。”
乾启望着她,定定地说不出话来。
宝珠低下头,知道也许今晚过后,两人很久都不会再见了,出了这样的事情,不见面才是唯一的解决办法,所以自己,再也不能让他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