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启胸口如同挨了一重锤,刚才的意气风发,险些土崩瓦解。他吸了两口气说:“我不给你说那么多,刚刚天价成交那嫁妆瓶,是宝珠做的。”
荣耀钧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嫁妆瓶!
乾启说:“这样,咱俩这口气,也有两年了!我给你个机会,你也知道宝珠做的东西都有暗款,既然你觉得你比我更了解她,你比我更衬得起她,那么你找出来这暗款——只要你能找出来,我就心甘情愿放弃宝珠,我会承认她跟你过,比跟我过要好!”
荣耀钧看着他,怎么能不同意,大兵压境,拍卖行危在旦夕,他又有荣芝华,就算现在要宝珠,自己也得给!
这场赌局,完全是大赠送!
而后他明白过来,——其实乾启的心里,始终也是不服气。
荣耀钧笑着站了起来,他当然会答应,不应这一场,首先自己不够爷们,不够坦荡,其次也变相说明,自己没有底气,唯一的筹码,就是觉得自己比他更了解宝珠,他现在用这个来和自己比,又如何能够不应战?
“好,一言为定!”荣耀钧说。
乾启:“以圣诞节那天下午六点为限,还在这里见,三天时间,够不够?”
“绰绰有余!”
车离开别墅,荣耀钧和乾启往不同的方向而去。荣耀钧从倒后镜看着乾启的车,觉得这恐怕是他这辈子,所应的,最幼稚的一场赌约,也同样是,最不幼稚的一场赌约,为了一个女人打堵,一赌,就是自己一辈子的幸福。
一到拍卖行,他就见到了那一对民国瓷,当时他心中的无名火就燃烧了起来,带着自己都无法控制的嫉妒,那对真金白银货真价实的嫁妆瓶。
一对民国时期最普通的嫁妆瓶,上面画着婴戏图。
婴戏图,是嫁妆瓶上常用的图案。这种东西按照正常的市场价来说,也就是五十万一个,还得是精品中的精品。
他有些心神不宁,简直无法面对这东西。让人去找了小武过来,又叫了自己拍卖行的所有专家。
“把所有查暗款的方法全部用上。”他吩咐道:“里里外外,全部都要仔细地查。”
“用高倍的放大镜,每一个图案都放大看,纹路里面有没有暗藏。”
“还有瓶身里面,她最喜欢在里面落款。”
“还有,用上荧光灯,一寸一寸地照。”
小武匆匆赶到,被他的如临大敌镇住,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荣耀钧看向他,眼中几欲冒出火来,“乾启和我打赌,他说这两个是宝珠做的,如果能在上面找出宝珠的暗款,他就承认我和宝珠更加天造地设,他会自动退出。”
小武神情痛苦地看着他,“钧少,这是两个嫁妆瓶。”
“我当然知道。”
小武说:“钧少,宝珠自己亲手做了嫁妆瓶,证明她想嫁给乾启,也许换个时间地点。他能是你的,但现在真的来不及了。”
小武这一辈子,说过无数的狠话,但他觉得这一句,是他这辈子说最狠的一句。而且是对自己最重要的老板兼朋友。
可他实在不忍心,看荣耀钧一错再错,就算找出暗款又能怎么样?这个女人始终爱的是别人。
荣耀钧站在那里,许久都没有动,他不是不知道,可他无法思考更多,一想到要失去宝珠,简直不知以后该怎么办……而且,在谁更了解宝珠这个问题上,他觉得无论如何不应该是乾启。
宝珠,虽然先爱上了他,那是因为乾启占了先机。
但很快,所有的专家都摇起头来,“没有暗款,绝对没有!”
“怎么会没有?一定有!”
“真的没有!这么大的瓶子,里面用手电都可以伸进去,真的没暗款。”
荣耀钧不信,既然乾启能说这个赌约,就证明一定是有的,而且那个人,毕竟坦荡,不会无中生有,荣耀钧挥手说:“你们都出去,我自己来!”
时间,好像突然变快了……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三个小时
一眨眼就过去,他把瓶子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无论怎么仔细检查,也没有发现,和以往任何相同的痕迹。
他没有时间吃饭,没有时间睡觉,更没有时间回家。
到了最后一天,他干脆让人把东西送到别墅里,在时间到达快六点的时候,他终于把电脑和照相仪扔到一边——没有找到!
六点钟,乾启准时的来到别墅。看到他出现在门口的那一刻,荣耀钧忽然后悔起来,自己不应该打这个赌,他应该一早带着宝珠远走高飞……
不行,那家里的基业怎么办?这些纨绔子弟,自己走了,他们手段最不缺,一定能折腾出自己预计之外的花样。
几代人的心血,不能毁在自己手上。
乾启看到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没有找到,他走过去,手摸上那瓶子,无限爱怜,“宝珠做了108对瓷器做嫁妆,这一对,是她出事那天晚上刚画好的。”
荣耀钧看向他。
乾启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掏出香烟来,慢声说:“暗款,就是这婴戏图本身,上面,九个男孩,九个女孩,男孩子,或是手捧元宝,或是怀抱元宝,或是身上挂着小元宝……而女孩子,每个身挂明珠项链,或是头戴珠花。”
荣耀钧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么明显的地方,他也看到了,可这也不能算吧!
就听乾启又说:“你不知道,9月9号是我的生日,所以上面九男九女,而里面的元宝和珠花镶嵌着宝珠的名字。”
荣耀钧只觉得轰隆一下,自己心里有什么倒塌了!
乾启看着他,他认识荣耀钧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他面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