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被他圈到怀里, 别人再说再碰就别想了。
亲爹也是一样,不能想。
封大都护是拉扯他长大的人,自然一眼就看出了儿子的心思。
“拉个驴脸干啥, 你爹我还活得好好的呢!”
“别那么小家子气,人家说句话都跟着较劲。”
“家里的争气是件好事, 宁小子注定不是池中的王八, 早晚要飞天,你拘是拘不住的。”
这话听得封大公子一脸黑线。
他按了按略有些抽痛的额角, 轻声纠正亲爹道。
“那叫池中物,不是池中的王八, 再说我也没想拘着他。”
只是放在心尖上, 捧着捂着都不知道该怎么疼的人,被旁人起了心思,虽然知道这种事情难以避免, 但心里还是会小小的吃味。
但也就是吃味而已了。
这种感觉封大都护略懂。他媳妇未嫁之前也是定安城出了名的美人,封伯晟能最后胜出,一方面是他自己争气,另一方面也是托了家里的福,没人敢和他抢。他岳家也是武将出身,媳妇性情爽利泼辣,这样的小娘子在边城军将中非常受欢迎,求娶者无数。是以在定亲之前,封大都护也是提心吊胆过一阵子的。
他拍了拍长子的肩膀,颇有些过来人的意思。
“两口子过日子要大气,你们俩路都长着呢,这才哪到哪?宁小子那性情品貌,以后怕是不死心的还不少,只要没真做了王八,啥事都好讲的。”
封恺不想和老爹讨论做不做王八的话题,转而说起了静脉输液。
“我亲眼见了,是种新的治疗办法,对这一次疫病十分有效,我们到了牛虻村以后,除了实在危重的,后面基本都救回来了。”
“儿更看重的,是非弟使用的酒精水,便是爹之前饮过的那种烈性酒,这种酒精若是不勾兑,处理刀剑造成的伤口十分有效。”
一说起假酒,封大都护的情绪就有些低落了。
那次之后,他和那些个老兄弟再也没有机会聚齐,田正德和袁涛事发,还有两个虽然没有做太出格的事,但也被袁田的结局吓破了胆子,主动告老还乡。
一场大醉,竟然成了几人最后的酒局,散了也就真的散了。
封大都护叹了口气。
虽然觉得了结局有些凄凉,但他却并不觉得后悔。
他年纪大了,手中的权柄和地盘迟早是要往下传的。他能给得痛快,可他那般老兄弟就未必了,谁能没点私心。
偏偏他也知道,自己这几个老兄弟中,有人其实是把手伸到不该伸的地方,论理当砍。可这人藏得隐秘,几家又相互勾连,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没抓到切实的把柄,闹大了反而有损边军的士气。
那一次酒醒,他说让几位老兄弟回家好好调养,那是真心的。他知道那黑手就在几人当中,希望他就此收敛,他可以劝大郎既往不咎。可惜无论是田正德还是袁涛,全都辜负了封伯晟的一片心意,成为封恺立威的踏脚石。
也是命。
出神了一会儿,封伯晟很快又拉回了思路。
他从书架上取了一卷布帛,随手递到儿子的面前。
“司马良刚送来的,要我们出兵解救东莱城之围,你怎么想的?”
封恺接过布帛,打开迅速浏览了一下,然后点头。
“自然是要出兵,总不能看着胡骑肆意践踏河山。”
“嗯,”封大都护点了点头。
“我也是如此做想。司马良虽然虚伪矫情,但东莱城的百姓是无辜的。咱们怎么折腾那都是自家的事,可容不得外族随便撒野。”
“你既然有了想法,那便去做吧,要人要粮还是要爹做什么,可以一并提出,爹帮你筹措。”
封大都护自觉做了一个操心的老父亲,谁料听他这样说,儿子封恺却是微微摇头。
“不用了爹,人马我已经点齐了,非弟那边造出来的线膛炮也交工完成,这次还有在九凌城训练出的医官同行,没什么需要的。”
封伯晟:……
这回轮到封大都护脑袋胀了。
“不是,”封大都护语气略酸。
“你说的那什么线炮是个啥玩意,老子咋没听说过?”
爹有问题,封大公子也不隐瞒,淡定地回答道。
“便是之前您见过的岸防炮,非弟将他做了改良,安装上木轮和车驾,可以拉着行军。”
“线膛炮内装炮弹,弹体爆裂后会化为碎片杀伤敌军,比实心炮弹威力更大。”
啊?!
这下,封大都护彻底坐不住了。
他“腾”地一下从椅子上蹦起,伸手就要抓儿子的衣领,却被封恺灵巧地闪过。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封伯晟按着青筋暴起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