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电脑这玩意也不怎么分男女,叶初晓自然是没放在心上。
两人速战速决,从电脑城出来时,还不到一个小时。就是叶初晓不知道驰骏非拉着她来干什么,她一个电脑白痴全程就没给过任何意见,而且听他与导购的对话,很明显这家伙对电脑非常熟悉。
想不通,叶初晓也就不再浪费脑细胞多想,反正驰骏向来喜欢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她总不会天真的以为,难不成就因为他们是身在异乡的老街坊关系,他是拉着她来逛街约会?
呵呵!
来到摩托车存放处,驰骏正拿起头盔,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太太走过来,口齿模糊地对两人说了几句话。
叶初晓一看这人就知道是做什么的,无非是城市里的职业乞讨者,她说的话虽然她没太听清楚,但也大概听出是说她家人生了重病没钱治疗。
她没放在心上,拿过头盔戴上,准备跨上车时,却见驰骏蹙眉定在原地,听那老太太哆哆嗦嗦唠叨几句后,掏出钱包拿出一张粉色票子递给对方。
叶初晓不可思议地拉了拉他的衣服,压低声音道:“不是吧?这你也信?这种烂大街的骗人招数小孩子都知道。”
驰骏没有理会她,见老太太激动地给他鞠躬,只摆摆手目送她蹒跚离开。
叶初晓干脆又将头盔拿下来,语气有点激动:“那种人就是骗人的,游手好闲不愿劳动,专门乞讨,其实说不定比很多上班族收入还高。”
驰骏淡淡瞥她一眼:“我知道。但我相信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是绝对的,就算她是骗人,一百块钱也不会让我损失多少。可万一是真的,多几个我这种人,说不定就能帮到人家大忙。而且你看那老人家,年纪一把,身体看着也不好,就算她家里没人生病,这样的人也没什么劳动能力,就当做点好事。”
这话从一个混混口中说出来,叶初晓只觉得很好笑,正要将自己嘲讽的笑容露出来,可嘴角的弧度还未弯起来,心里又莫名有些奇怪的情绪在发酵,将这嘲讽的心思压了下去。
她歪着脑袋,深深看了眼表情平淡的驰骏,那声嘲笑终于还是没有蹦出来,只木着脸开口:“看不出来你还挺善良的。”
驰骏斜了她一眼:“我本来就是个好人。”
很熟悉的话,叶初晓肯定自己在哪部电影看到过。
这回她再也忍不住,噗嗤笑出来,倒不是嘲笑,只是觉得好像很有趣,也难得的在驰骏面前放松放肆,捧着嘴一副乐不可支的模样:“驰骏,你是不是港片看多了?”
驰骏哼了一声,面无表情地一把拿过她手里的头盔,粗鲁地套在她头上:“上车了!”
他斜了她一眼转身,没让叶初晓看到他转背后嘴角那抹愉悦的笑意。
回程的路上,仍旧是尴尬的。
但奇怪的是,这短短时间的相处,叶初晓忽然就觉得,自己和驰骏的距离好像拉近了不少。这个从小到大熟悉的陌生人,终于让她有了一种相识已久的亲近感。
在她的概念里,驰骏就是一个逞凶好斗,蛮不讲理的混混,玩世不恭,又有着冷冷的距离感。可他居然还有那么天真的一面,竟然会相信一个满嘴谎言的乞讨者。
叶初晓本来是觉得这样的天真很好笑,但想着却忽然又莫名地有点感动。
而她从来是个不易被感动的人。
到了学校,驰骏一如既往没好气地将她赶下车后,就脚踩油门,一溜烟扬长而去,只留下一个酷酷的背影。
“耍什么帅?!”叶初晓嗤了一声,有点不爽地折身上楼。
☆、第32章 转变
虽然驰骏离开的时候拽兮兮,但叶初晓总还是有种两人关系有些不一样的感觉。至少此前认识二十年,从来没有这么心平气和近距离相处过。
这短短的一个多小时,看似平常,却又不太平常。
“咦?初晓,你做什么去了?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一进宿舍,陈玲玲就发现了她的异状。
叶初晓愣了下,这才发觉原来自己的心情竟然是真的有些莫名雀跃,而这雀跃显然是因为驰骏。
她一时有些惶恐,又有点难以启齿的陌生悸动。
在觉得自己和驰骏的关系有了微妙改变之后,叶初晓在接下来几天,总是时不时去看手机,但显然,驰骏只是像放了个哑弹,又没了音讯。
她手机每天仍旧只有覃凯的几条短信。
叶初晓做家教的地方,每天坐车会路过电脑城。回来时,正是傍晚,她会下意识朝路边看一眼。
大约过了一个星期,公车电脑城外的站牌停靠时,她习惯性往外看去,目光瞥到路边一个褴褛的身影。
她认得这个老乞丐。
脑子还未想清楚,身体已经先行。
叶初晓在车门关闭前跑下车,跟上那正在离开的乞讨老太太。
她其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跟着这个人,或许是为了证明这就是一个骗子,然后她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去嘲笑驰骏。
也或者,她内心深处是希望看到驰骏所说的,没有任何事情是绝对的。
那老人家脚步蹒跚,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是很艰难。叶初晓不远不近地跟着她,看到她穿过两条马路,走向繁华背后一座旧桥的桥洞处。
这种地方是流浪者常见的栖息地。
叶初晓犹豫了片刻,跟随她走了下去,当她进入桥洞,里面的散发的臭味扑鼻而来。她捂着鼻子,思忖着要不要马上离开时,眼前的场景,让她愣住。
那老太太正扶起躺在地上的一个老头,举着黑乎乎的水杯,掰了几片药,送入他口中。
叶初晓眼睛微微眯起,那老头的状态非常差,瘦骨嶙峋,一看就是生着重病,地上还散乱了好几个药盒。
老人家看到她,像是有些吃惊,口吃不太清楚地问:“姑娘,你要做什么?”
叶初晓隔着几步距离,迟疑开口:“大爷病了吗?为什么不去医院?”
老人家叹了口气:“去了,住不起院,只能出来。”
叶初晓一时不知再说什么,她站在原地良久,看着两个流离失所,病无所依的老人,只觉得一阵无力地悲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