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姥姥这会却根本不想去打听发生已经有些日子的事,“真的不能让以沫换个工作吗?”
何宜立刻满怀期待的看着翟慕杨,这件事真想成,慕杨起决定性的作用。
翟慕杨叹息似的道:“姥姥,算上高中那三年,以沫学英语已经十二年了,对她来说英语几乎已经相当于她的第二母语,还有德语俄语阿拉伯语,她花了那么多时间那么努力的去学,我们一开口就叫她放弃……我开不了那个口。”
其他人都沉默了,以沫今年也才二十七岁,算算时间,她这小半辈子里一半的时间都在和外语打交道,她白天夜晚的学才有了如今的这番成就,他们嘴皮子一磕一碰就要她放弃,谁开得了这个口。
宋姥姥眉头紧皱,全是犹豫纠结,最后还是一狠心做出了决定,“我也知道这么做不好,可只要她能安安稳稳的,我愿意当这个坏人。”
吴婷不赞成的皱眉,“姥姥,以沫会不开心。”
“可她不会受伤。”宋姥姥几近崩溃,强忍的眼泪顿时像拧开了的水龙头,“我家好好一姑娘,这才几天就被折磨掉了半条命,再来这么一回她哪里还能熬过去。”
对着老人的眼泪,吴婷就算有心再为以沫说话也只能闭上嘴,求救似的看向翟慕杨。
翟慕杨苦笑,这个事情在他心里不知道已经pk过多少回了,没有谁比他更想以沫能陪在他身边,只要顶着翟夫人这个头衔乐乐呵呵一辈子就好,可也是他把以沫推上了那条路,让她做宋以沫,做宋翻译,做众人崇拜的女神。
如今以沫已经成为一个耀眼的单独个体,提到她的时候人们首先想到的是宋翻译,而不是翟夫人,对所有人来说她所有的头衔里,翟夫人反而是最空的。
他推着以沫一步步成为现在这么出色优秀的模样,让她见识了广阔无垠的世界,又怎么忍心再把她拉回来绑在这方寸之间。
有些人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又干了什么,而他的以沫在二十出头就已经得到了别人一辈子也达不到的成就,他再心疼,再不舍,再自私,也不想把这样的以沫养进金丝笼,折了她的翅膀让她再也不能展翅高飞。
他的以沫就该在更大的舞台自由起舞,他要做的,是成为那个衬得上她的舞伴,而不是阻止她成为站在舞台中间的那个人。
翟慕杨突然就思路清晰的想明白了,再无之前的反复纠结。
“姥姥,我会尽我所能的保护以沫。”
宋姥姥原本以为他已经动摇了,却没想到听到了这样的话,顿时急声道:“我相信这次在美国你也尽了你最大的能力,可以沫还是受伤了。”
这句话直戳翟慕杨的痛脚,可这并不能改变他的态度,“以沫是很随遇而安的人,如果最开始她没有进外交部,只是做了一份普通的其他工作,或者继续写她的小说,那不用姥姥您来要求我,我自己就会让她主动放弃那份会给她带去危险的工作,可事实就是以沫进了外交部,她开了眼界,全程参与过世界上最强大的两个国家首脑的尖锋对决,她已经站在顶峰,这会她在峰顶遇到了风暴本来就已经摇摇欲坠,我们不去支撑她反而是想借着风势把她拉下来,那不叫爱,那是借着爱的名义在伤害她。”
翟慕杨定定的看着宋姥姥,态度坚决,“姥姥,我尊重以沫的一切决定,她要干什么我都无条件支持。”
宋姥姥哆嗦着嘴唇,“就算她有可能没命?”
“我会吸取这次的教训,绝不会再有下次。”
第505章 说服宋姥姥
宋姥姥捂着胸口用力呼吸,吴双想要给她揉一下胸口也被她推开,眼泪叭哒叭哒的掉,“可我害怕,我怕白发人送黑发人!”
翟慕杨看着这样的姥姥心里也不好受,但他不能退,“我也害怕,但我更怕以沫不开心,她这一辈子才走了二十七年,我怕她二十七岁之后的人生只剩下不开心。”
宋姥姥捂着嘴痛哭,她也说不清是为以沫开心的哭还是难过的哭。
从小无依无靠熬到现在这一番成就,谁也不知道她暗地里吃了多少苦头付出了多少心血,终于苦出头了等来一个全心全意爱她的男人,好不容易什么都顺了什么都好了,偏偏又遇上这样的事。
老天爷不疼好人,她的以沫都吃了这么多苦了也不让她顺风顺水的过日子。
何宜搂着宋婶一起抹眼泪,却又都压抑着,生怕声音大了会惊醒以沫。
吴婷是孕妇,本来情绪就不稳定,被两人的哭声一带动转身伏到俞相濡怀里哭得身体一抖一抖,这情景让几个男人都是又着急又无奈,哭要是管用,他们也陪着一起哭好了,可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对望一眼,得高望重的翟岩松接过劝说的重任,“大妹子,你是不是怪我,当年要不是我以沫也不见得就会走上这条路。”
宋姥姥忙一边抹泪一边摇头,抽抽噎噎的解释,“没有这个理,我们家小门效见识有限,没有你老哥在前面引导,以沫不可能年纪轻轻的就有这么大出息。”
“话不是这么说,我能起的作用有限,以沫有今天靠的是她自己的努力,我带了一辈子学生,见过的年轻人太多了,以沫的天份强于他们,还比他们更加勤奋,有今天是她该得的,不管是做为她的老师还是她的外公,又或者只是一个普通的长辈,我都心疼她,要是可以我也和你一样,想让她去做一份普通但是安全的工作,只是这只是我们的想法,如果是以沫自己做了这个决定,我没有二话,她想去哪里都支持,前提是这个决定没有人干涉,我不想以沫将来后悔。”
和翟慕杨说的话不同,理却一样,本来就已经被翟慕杨说得动摇了,再一听老哥也这么说哪里还坚持得住,只是心疼又无处发泄,哭得更加伤心了。
俞辉长叹一口气把话题拉开,“慕杨,医生怎么说?何宜说你身体也有点问题,没事吧?”
“没事,都是要调养。”翟慕杨看姥姥好些了,顺势问道:“姥姥怎么会知道的?”
宋姥姥哭声骤然停下,咬牙切齿的道:“宋怡打电话给我了,问我以沫的伤好了没有,说要来看她,我一套话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翟慕杨扬眉,“她来b市了?”
“估摸着没有,要是以沫不见她那不是白来了吗?宋怡做事向来有计划,吃力不讨好的事不会做。”知女莫若母,宋姥姥说得讽刺。
“她怎么会有您的电话?”
“家里那么多老朋友我都有联系,只要有心要到我电话不难,倒是难得她有心一回。”要不是她打这个电话,她都还不知道以沫出了这么大事,想到这个,宋姥姥很是瞪了翟慕杨一眼,“以后只要是家里人的事,不管好坏都不能瞒我,我是老了,可也不是那么经不起事。”
翟慕杨满口应下,只是谁也都心知肚明他不会真的做到,宋姥姥自然也是知道这个认识至今超过十年的孩子对她的孝顺,只能在心里叫自己警醒点,别以后又被他们瞒了去。
“走吧,我们收拾收拾,等以沫醒了回家去,哪有回了家还在外面住着的道理。”
“姥姥您别急,再等两天。”
宋姥姥眉头一竖,“我都知道了做什么还要再等两天?”
“明天烈士骨灰回国,以沫想去机场迎接,难免又会精神萎靡几天,她怕吓着孩子,也想精神状态好一点再去见球球。”翟慕杨好言好语的解释,“而且陈大夫也要重新做安排,那边我这两年陆陆续续买进了几套房子,但是都没住人,收拾也要几天,总不能怠慢了陈大夫是不是?”
那是不能!宋姥姥对陈风尊敬得很,生怕怠慢了,而且她也确实担心以沫这个样子吓着球球。
说来也怪,明明是他们几个长辈带得多,可球球最粘的一直都是以沫,小小年纪就懂事得很,以沫忙得几天见不着人的时候也不会仗着年纪小就哭闹,以沫一旦不忙了他又会粘上去谁都不要。
心下越发柔软,宋姥姥叹了口气,“行吧,听你的,陈大夫跑这么远来给以沫治病,一定要照顾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