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1 / 2)

其实陈柱和李尚某一方面还有那么点像,最起码脾气都是撞到南墙一捅到底死不回头的类型。

何英是太了解自己儿子了,就那死心眼倔的,这钱十有八九是拿不回来了,想起那三斤肉她的心都在滴血,于是便狠狠的瞪着陈柱,指着他的鼻尖骂道:“你以为咱家是什么富户有闲钱让你败吗,我又要贴补你那姐姐,又要故你爷俩开销,我容易吗我,你自己说说,你吃的穿的哪一样不是我省吃俭用一点点抠出来的?到现在翅膀硬了知道胳膊肘往外拐了啊,今儿个我不说别的,我告诉你陈柱,你要是不把钱拿过来,你个小白眼狼也甭回来了,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娘……”陈柱看何英真是气狠了,担心的想上前又有些害怕,“我就是想学功夫。”

“我没你这个儿子!”何英扭头不看他,她就不明白了,他们做农户的学好地里活就成了,学那玩意儿有啥用?

陈柱头压的低低的,说出的话声音发闷,但却坚定无比,“娘,我要学功夫,我要从军,我要当大官给娘争诰命。”

这话一说出来似乎让人觉得是天方夜谭一般,但却成功让李尚的眼里闪过一丝趣味,白然瞟了个正着,心里便有数了。

“别瞎说!”何英的声音有点哽咽,她虽然挺生气,但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说出这种大话不管真假都让她这个做娘的生出一种自豪和感动,恨不得让大家伙都知道知道,看她儿子多有出息,还想给她争诰命呢。

不过话虽然好听,但他们家不过是个普通的农户人家,一辈子顾好这几亩地平平安安的活下去就成了,哪能真看着儿子上战场拼命呢,当即她便松了口,“我也不用你当大官啥的,你能少气我点就成了。”

白然看差不多了便走过去将钱重新塞在陈柱手里,“你家情况也不太好,多体谅点你娘,那些东西就当是我买的,至于其他的事,先让你娘答应了再说。”他给钱的时候用了巧劲,在陈柱没反应过来的已经把钱塞进陈柱的手心,然后一个转身回到李尚旁边。

李尚知道这时候也该自己出场了,便对陈柱说道:“你若想习武做官,就要懂得三纲五常,想拜我当师父?行,先让你娘点头吧。”说完他便拉着白然回屋歇着去了,他媳妇为了这点事站了这么久,要是累着咋办,至于陈柱到底能不能让他娘点头那就是他的事情了。

“你别想让我答应!”何英先一步表明自己的态度,生气的瞪了陈柱一眼,抢过钱扭身就走,不管怎么样她这做娘的也舍不得自己儿子去冒那个险,虽说近百年国内没打过仗,但谁知道之后会不会有呢,万一这人上了战场回不来了咋整,老陈家就这么一个小子还指望他传宗接代呢。

“娘!”陈柱的眼泪又开始围着眼圈打转,不舍得看了看白然家的大门,想起李尚的话,最终亦步亦趋的跟着何英回到自己家,却在进院门时又停住,咬了咬牙,铁了心一般后退几步跪下。

“你给我起来!”何英一看就急了,她家这距离村中央不远,人来有往的,往这一跪算啥事啊。

陈柱低垂着头,坚定道:“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何英眼睛也红了,刚消下去的气又涌上来,“行啊,你能耐了啊,要跪你就跪着吧!”她把门狠劲一关,一抬头正巧看到她家汉子站在院里对着门口发愣,终是忍不住哭了,“看你的好儿子,这是想要我的老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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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老陈家怎么闹腾,白然这边刚预备完中午饭,本来他是准备给李尚送过去的,但现在人既然回来了,那就干脆吃完再下地。

李尚洗了手,端起碗一边吃一边问:“小然,陈柱这事儿你怎么看?”

“还能咋看,是你收徒弟又不是我收徒弟,不过我瞧陈柱这孩子除了脑子实诚的有点过头外其他都还算不错,如果好好栽培栽培说不准真能闯出条路。”撇除上次遇到柯桂花那点糟心事外,白然对这个陈柱评价还是挺高的。

李尚点点头算是同意白然的话,如果这个陈柱真能让他娘点了头,那收了应该也错不了,“不说他了,最近村里怕是要不太平了,你有孕在身,这些天就别出门了,外面的事情都交给我。”

“嗯。”白然应了,他明白李尚的意思,桃溪村接连十几天都没有一个人发病,现在大家伙明摆着开始大意了,要是换到外村谁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找到别人家里,也不怕过了病气。

李尚夹了一块肉剥下肥的,将瘦肉放在白然碗里,“忍一忍,再过几天我师父就到了,这瘟疫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京城那边我也去了信,这几天也该派人过来了。”

白然撇撇嘴,“我倒是没事,只不过不知道镇上怎么样了,春子一直没回来,他那是药铺,怕接触的病人不少。”

李尚安慰道:“等下次表姐过来送信的时候问问就知道了,你放心,以前这不是没闹过瘟疫,济仁堂开了那么久就算不能治愈但自有一套预防的措施,不会有事的。”

这场瘟疫虽然传播速度很快,但致死率不高,就算王春真得上只要能拖回来,问题就不大,“等下次老板娘过来我还是跟着去镇上看一眼吧。”

“不行!”李尚蹙起眉拒绝,然后尽量把声音放柔,“你现在不是一个人,就算有那仙术护着也要小心为上,等表姐过来我跟着她走一趟。”

白然没吱声,低下头默默吃饭。

饭后李尚便陪着白然在院里散步,上午地里活他做得差不多了,下午不去也没事。

大约申时的时候,他们家的大门又被人敲响了,李尚将白然扶进屋里,他出去开门一看,是杜兰花带着她的宝贝儿子王虎一起过来了。

王虎今年刚满八岁,长得虎头虎脑的,一进屋就喊道:“白哥哥好,李叔叔好!”

其实若要真算起年龄,白然今年十八,李尚不到二十七,两人的年龄差距不算小,平时李尚刻意忽略这个问题,但现在被一个孩子提起来,立马脸就黑的如锅底一般。

杜兰花过来本就是有事相求,王虎这么一说不是先把人得罪了嘛,她假装用劲的在王虎屁|股上拍了几下,训斥道:“你这孩子咋乱说话呢!”

王虎那么点岁数哪能明白她娘的意思,顿时委屈的眼泪围着眼圈打转,随时都能下来。

“童言无忌。”白然倒是被那一声叔叔逗乐了,拉过王虎奖励的拍了拍他的脑袋,拿出一块很久前买的糖球给他,“虎子不哭,你李叔叔请你吃糖。”

“谢谢李叔叔,谢谢白哥哥。”王虎毕竟是个小孩子,见到糖眼泪立马就止住了,说完话一口塞进嘴里,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小孩子最好答对,给点零嘴小吃也就哄好了,白然再次看向杜兰花,虽然心里已经猜到这人过来做什么,但还是问道:“大姐这时候过来,有啥事吗?”

杜兰花拿出闲扯的姿态坐在炕沿上,笑着说道:“也没啥事,就是这么多天一直在家闷着,这瞅着没事了就带着虎子出来串串门子,对了,刚才我下地回来就看到陈柱跪在他们家门口,旁边围了一圈人,谁劝他都不管用,大家都在传这陈柱是想拜你家博恩当师父识字学武,何英不同意才闹了这么一出,要我说那何英真是不识好歹,孩子就得趁年纪小多学点东西,要是我啊别说一块肉了,就是十块我也麻溜的往外拿,值啊。”

白然忽略到杜兰花自卖自夸的句子,扭过头微微讶异的看向李尚,他没想到陈柱想了个这么简单粗暴的法子,如果何英狠心一点,那双腿估计非得跪废不可。

李尚倒是毫不在意的拧了拧白然的指肚,“这根本都不算事,放心,陈柱能熬过去。”

“这个……”杜兰花见自己的话没起到预期的作用,顿时有点不自在,适时打断二人的甜蜜后,干脆把事情挑明了,“白哥儿,博恩,咱乡里乡邻的我说话也就不拐弯了,自古至今咱这十里八村出的读书人十个手指都数的过来,估计又识字又会功夫的也就博恩一个,这收徒弟教一个是教,两个也是教,你看看我家虎子,又乖巧又懂事,长得也壮实,保证不比陈柱差多少,你看,能不能也带他一个?”

杜兰花没说的是她早在佃地立字据的那天就惦记上让李尚给她家虎子当先生这事了,她盯了这么久好不容易逮到陈柱这么个机会,哪能错过呢。

白然有点不乐意,李尚下地已经很累了,带一个徒弟他自然支持,但加一个似乎就有些勉强了。

李尚思索片刻,说道:“虎子跟陈柱不同,陈柱是一心想要从军,这才动了跟着我习武的心思,至于虎子……就让我媳妇教他识字好了。”

“白哥儿会识字?”杜兰花一脸怀疑的问出来,老白家的事多少她都知道些,就白老太太那抠样会让白然去私塾上学?

“我一直在教他。”李尚拿起白然最近练的毛笔字递给杜兰花。

白然的字练了这么多天,虽然依旧不如李尚写的漂亮,但还算工整,教个孩子没什么大问题。

李尚这么说也是想给白然找点事做,免得一天在家呆着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