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1 / 2)

陆质道:“儿子不孝,实在不是那块料,有心无力,恳请父皇为天下苍生考量,另择良选。”

皇帝先发作了一通,又被陆质勾出这样的事来,再也支撑不住。

他颓然陷进太师椅中,眼角松松垮垮的耷拉下去,老态毕现。

陆质一鼓作气,最后再加一码:“母后去的那样早,儿臣……其实不太能记起她。但皇兄常与儿臣说,她人很温柔,从不高声讲话,见他调皮,也只笑着去抱他。父皇刚说若母后在,若母后真的在……儿子做不到的事,她定不会强求。”

夕光从窗框映射进来,洒下满地橙黄色的余晖。

春日晚间的风依然很急,乌拉拉带过树梢,引得刚生出来的嫩绿叶片唰唰作响。

皇帝起身,到陆质身边缓缓弯腰,从他手里拿过那两封折子,又转身一步步坐回了椅子上。

他额上出了一层豆大的汗珠,脸色蜡黄,细看才知道,竟已是久病的样貌。

皇帝坐下喘了一阵,低道:“宫门要关了,你去吧。”

陆质欲言又止,最后只应了声是,便往外走去。

皇帝在他一脚踏出门时开了口,慢慢地道:“你二皇兄……朕本意不是叫他去死。当年立他,是你母后临终所求,为保你和陆麟平安长大。”

只是觉得他为人中庸,说憨厚都有些不恰当,应是有些懦弱。若去了战场,身为主帅却表现平庸,被下属比了下去,便丢了颜面。更不说要是因瞻前顾后错失战机,一桩一件,便可将他从太子位上救下来。

却没想到他去了,就没再回来。

他唤作陆敏,可能所有的机敏便全被名字占了个干净。不懂得身为太子,命就是要比别人高贵些,用不着那么实拼。

陆质顿住很久,在迈步前道:“儿臣知道了。”

这一阵总是忙碌,陆质早归一日,便碰上齐木还在府里,陪着紫容,两个人在里间看孩子。

过了满月后,紫容的腿渐渐好了很多,可以让陆质扶着他走一走。

陆质进门时,他正面对门口在榻上盘腿坐着,满面愁容,手里抱着的一个在哇哇地哭,看襁褓的颜色,是安兰。

紫容见了他眼睛便亮了,道:“陆质,快,她一直哭,谁都哄不好,你来抱抱。”

安兰一声声哭的又细又奶,把人的心尖掐的酸疼。陆质赶着洗净手便去抱她,俯身在紫容额上轻吻一下,问:“是不是饿了?”

紫容摇头:“刚喂过,嘴里还往外吐奶呢。就是想你了。”

陆质连大氅都来不及解,便在地上踱来踱去地哄孩子。

安兰生的同紫容一模一样的两只圆眼睛里溢满水光,委屈的不得了。

陆质先将她晃了晃,又低头小心地在花瓣一样嫩红的嘴上亲了下,边在地上转圈边对她温声道:“乖兰兰,爹爹回来晚了,害的你哭,给你赔礼道歉,赔礼道歉行不行?咱们过了满月,是大孩子了,乖乖的,不哭,不哭……”

“你看。”紫容对齐木道:“不哭了吧?”

齐木回头看了一眼已走到窗边的一大一小,道:“豫王对孩子倒是有耐心,肯哄。”

紫容碰碰平玉的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反正比我有耐心一点。”

遇上小花妖一直哭的时候,花妖没有办法,就跟平玉容易被姐姐带哭一样,鼻子一酸,也想哭了。

平玉头上戴一顶布老虎样的帽子,陆质抱着安兰靠过来,也发现了,问:“这是谁做的?精巧。”

紫容抬头冲他笑:“齐木给他做的,他还很愿意戴。抓下来玩儿一会儿,还得再给他戴上,不然就要哭。”

陆质笑着看了会儿平玉,对齐木道:“有劳了,多谢。”

齐木微微摇头,“哪里的话。”

说了两句,他便起身告辞。临走前抱着平玉亲了亲,脸上淡淡的,却又像透着不舍。

平玉握着小拳头咕噜了两声,齐木便又再满眼喜欢的看看,才将他放进紫容怀里,道:“看着天要黑,我这就回了。”

紫容叫他明天再来,齐木应了,严裕安才将他一路送出去。

人刚出门,陆质便转头在紫容脸上亲了一口,又挪过去找花妖的唇。

他出去一整天,心里想的厉害,亲上去就有些退不开。是以两人顾不上怀里一个抱着一个小娃娃,依然没羞没臊地吻了好一会儿。

紫容被亲的脸红眼睛润,缩回脖子低着头不看人,被陆质一臂揽进怀里,细细碎碎地还去亲他的耳朵和后颈。

“痒……”他软着手推陆质,最终却也没用多少力气。

陆质的手终于还是探进了不该去的地方,两人贴着面紧挨着,陆质手里轻轻重重揉了几把,最后凑在紫容耳边道:“今晚让两个都跟着奶娘睡,晚上就不抱过来了,好不好?”

紫容从脸到脖子都是红的,垂头杵在陆质肩窝,不作声,只乖乖点了两下头。

第74章 【完结】

苦夏磨人,大太阳毒辣辣地烘烤过几天,大人孩子就都没了胃口,更懒怠动。

陆质要侍疾,但在宫里待了一上午,到处都是闷闷的空气,他就忍不住记挂家里。

两个小花妖似是很不经热,晚上总要哭。今日这样的热燥,不知道有没有一直哭着闹紫容。

因而这日未等到午时,他便带着侍卫回了家。

府里不防备陆质这个点回来,正是大中午,进门后,他没让人进去通报,穿过垂花门打廊下一路走进去,除了身后带的侍卫,再没见旁的一个人。

耳边只闻风吹过树冠,叶片哗啦啦的响。热气还是浓郁,堵在鼻尖胸口,闷的人呼吸不畅。

正屋和里间都没人,暖阁当地放着一大盆冰,倒还凉快些,只是也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