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辰跟着骆阑夜先去正厅见承恩伯。
他之前只见过这位伯爷一两次,他与王妃长相有五六分相似,人到中年依然颇为英俊,只是同王妃一样,身体不是很好,他有哮喘之症,难以根治。
今天的承恩伯看起来气色尤其不好,不知是伤心过度还是被气的,何文俊在一旁伺候着,脸色也不大好看。
事关紧急,互相问好,简单寒暄之后,便进入了正题。
“伯爷,二公子的伤势如何?”骆阑夜问,“人现在是否清醒?”
“命是保住了,但伤势太重,还在昏迷,如果骆大人想问他什么的话,怕是有些困难。”承恩伯说完一句,便有些喘起来。
何文俊连忙送上药丸让父亲服下,又给他拍背顺气,“父亲,您休息一会儿,千万别动气。”
“父亲被这么一气,本来都快养好的病,又复发了。”何文俊叹气,“骆大人,你们想问什么问我便是。”
“听说昨晚二公子是去了城南游玩对么?”骆阑夜单刀直入地问道,“具体是去了哪家青楼,大公子可知晓?”
承恩伯的脸色有些发红,儿子去青楼堕落被人直接点出来,他的老脸还是有些放不下。
何文俊摇头,“他回来满身血,急得我们团团转,只想先把他的命救回来,然后就去报了官,忙到现在都没歇气。”
“何公子昨晚是不是带了一个小厮过去?”柏辰道,“能否把那小厮叫过来,我们问问话。”
“好。”
何文俊对他身旁的小厮道:“去把苟三叫过来。”
“是,大少爷。”
没多久,一个身型瘦弱,面色萎顿的小厮便被带了进来,何文光出事之后,估计他已经被责罚过了,一副畏畏缩缩胆战心惊的样子。
“见过老爷,少爷,各位大人。”
柏辰定睛一看,这不是昨天白天来送礼物的小厮么。
他看见柏辰心中也有些吃惊,但不敢做出什么表情,生怕这位柏大人再告一状,他又要受一顿皮肉之苦。
“两位大人问你什么你就老实交代,听见没有。”何文俊板着脸道,“否则有你的苦头吃。”
苟三缩了缩脖子,“是,大少爷。”
骆阑夜道:“柏司直,你来问罢。”
“是,大人。”柏辰拱手之后,站起身来,走到苟三的面前。
“昨日你陪着你家二少爷,去了城南的哪家青楼?你们从青楼出来之后,为何他一个人去了巷子,你去巷子的时候看见了什么?”柏辰道,“把你知道的,原原本本说出来,不可隐瞒。”
“是、是、大人。”苟三被柏辰严肃的表情慑住,结结巴巴道:“昨日少爷心情不、不大好,吃过晚饭,便带上我说去城南找乐子,他说城南的「红袖苑」新来了一批异族歌姬,不但卖艺,还、还卖身……”
“混账!”承恩伯气得大骂,“原本以为入朝为官之后有所收敛,没想到这个败家子还是如此不长进!”
“伯爷息怒,身子要紧。”骆阑爷劝道,“事情已经发生了,您生气也是无用,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出那个行凶的歹人。”
承恩伯深吸一口气,点点头,“你们继续。”
柏辰看着苟三,“继续说。”
“我跟少爷在红袖苑待了一阵,少爷本想留在那里过夜,但今日要应卯,只能离开。”苟三道,“少爷让我跟老鸨结账,他在门口透透气,没想到我出来的时候就没见着少爷了。急得我到处寻找,后来终于在红袖苑后面那条巷子里找到了他。我到的时候,巷子里只见到少爷一个人。”
柏辰问:“他身上的贵重物品是不是都被抢走了?”
苟三道:“我见到少爷满身是血,只想着赶紧把他送回府里救命。少爷的钱袋在我这里,我不知道那个歹人抢走了什么。”
“他身上的一块玉佩,还有手上一个玉扳指都不见了。”何文俊道,“他的通房丫头给他清洗的时候,我看见的。”
“你们在红袖苑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柏辰问,“比如有没有人特别注意二少爷?”
苟三想了想,害怕地摇了摇头,“我、我没发现什么。”
想来那种地方大家都醉生梦死,沉溺于欲望之中,就连小厮肯定也是心不在焉的,很难注意到周围的异动。
“饭桶。”承恩伯骂,“看个人都看不住,要你何用!”
苟三扑通跪下:“小的知错了,求老爷饶命!”
……
柏辰与骆阑夜抱着一线希望,去房里看了何文光。
几个女眷在屋子里伺候着,一个个都哭得眼睛红肿。
柏辰暗自无语,这么多妾室通房了还不够,还要去青楼玩,这何文光的瘾究竟是有多大?
屋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与血腥味,何文光的脑袋肿成了猪头,被包得如同木乃伊一般。他口鼻歪斜,脸上青紫红肿,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还没醒么?”何文俊问。
一个年纪看起来二十几岁的美艳女子抽泣道:“回禀大少爷,二少爷他刚才醒了一下,奴婢们给他喂了药,喝了一半,洒了一半,喝了又昏睡了过去。”
“行了,别哭哭啼啼的,他还活着,没死。”何文俊不耐道,“这里只留两个人,剩下的都散了。”
看得出何文俊在伯府很有威信,他的话一出,六七个女眷立即散得只剩美艳女子与另一个年纪大点的女子。
“二少爷。”骆阑夜走到床边,轻声道,“你能听见我说话么?”
何文光毫无反应,连眼珠子都没转一下,吓得何文俊赶紧过来探脉,发现他只是昏睡过去之后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