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她的心情也不算好,此时竟然还有心思来关心她:“又想起了不少记忆?”
尤念点了点头,苦笑着道:“忽然发现还是失忆了好。”
周妮娜有些惊讶,她手中拿的是杯红酒,仰头喝了一口,她笑着道:“我还以为随着记忆的恢复,你会焦急想要找回全部的记忆。”
尤念当然也想,但是她的直觉告诉她,恢复记忆后她大概不会太愉快,何况失忆前后的裴然变化太大,她很怕自己的记忆一旦恢复了,现在的裴然也就消失了。
两人接下来沉默了一会儿,谁也没再说话。
其实周妮娜最近过的也不是很愉快。
一直以来,她以为她和高格的那段感情散了也就散了,理应他们不该再有牵连。可高格最近也不知道是抽了什么疯,他忽然又开始重新追求她,周妮娜看着他准备的玫瑰花和浪漫约会,不仅不起波澜,甚至心中还有些刺痛。
她记得很清楚,当初在上学期间,高格就是这样追到她的,到头来仍旧是一场空。
正在她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时候,会场中又有人进来。周妮娜抬眸往门口一望,发现进来的人是陆南诸,不由嗤笑一声,她开口道:“念念,其实我还挺佩服裴然的。”
“什么?”尤念一直在低着头看鞋尖,根本就不知道陆南诸也来了。
抬头的时候,她顺着周妮娜的目光看到了陆南诸的身影,他身边没有带一个女伴,身形挺拔清冷,猛一个瞬间,尤念发现他的背影和裴然出奇的像。
周妮娜说,最近外面都在传,裴氏的合作案一次次搞丢,全都是被陆氏拦截了。虽说两家公司从爷爷那辈就有些小矛盾,但也不算是什么大问题,多年来两家井水不犯河水,谁也没波及谁。
任谁也没想到,陆氏刚刚认回来的小陆少爷出手会如此狠辣,接二连三的出手给了裴氏狠狠一击,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裴然是被陆南诸从裴氏逼走的。
今天这场慈善拍卖会的场地定在了陆氏的地盘,想也知道陆氏一定会有人出席,按照这次拍卖会的规格,不出意外就是陆南诸来。处在风口浪尖,所大多数人都觉得裴然一定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的,高格没看到裴然来时,也是这么想的。
“你说,是……陆南诸在一直对裴氏出手?”尤念只知道裴然是因为各种失误被裴老爷子撤职的,但是具体的原因还真不知道。
“是啊。”周妮娜又抿了口酒,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低声道:“说来也是奇怪了,陆裴两家利益纠纷不大,按理说陆南诸不应该这样赶尽杀绝的,所以就有人觉得……”
“觉得什么?”
周妮娜当个笑话讲了,“有人查出当年裴然和陆南诸上的是同一所高中,所以很多人都觉得,陆南诸如今之所以这么不留情面,是因为和裴然之前有过嫌隙。”
尤念握紧了手中的玻璃杯,不由就开始乱想。
裴然现在被罢职是因为陆南诸,陆南诸之所以出手这么狠辣可能是因为和裴然高中时生过嫌隙,那么、那么……
一些乱七八糟的记忆横冲直撞,尤念想起了那次在记忆中看到的陆南诸。
她记得,在她推开裴然被他扶住后,陆南诸平静的眸底起了波澜,接着她脑海中又闪过许许多多的片段,陆南诸撑伞的样子,陆南诸抱着课本在校园中走过的样子,各种场面塞满她的脑海,身体不受控制,她直接朝着陆南诸的方向走去……
“念念,你去哪儿?!”
周妮娜被尤念的举动吓到了,不过好在拍卖会马上开始,裴然的及时出现打断了晃神中的尤念。
“想什么呢这么入迷?”裴然没察觉到尤念的异常,他牵起她的手为她理了理衣服。
尤念头疼的厉害面色苍白,强忍着什么也没说。
这场慈善拍卖会,展出的并不是特别昂贵的东西,高价拍下的东西与实际价格并不相符,来参加的人主要是以做慈善为主,而且拍卖会会以买主的个人名义将所得钱财用于慈善事业,裴然问尤念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尤念心思不在这上面,就摇头说没有。
但是在拍卖会的中途,上了一对红宝石耳钉,宝石的色泽亮润,被打造成了小樱桃的样式,尽管尤念没说喜欢,但裴然还是一眼看中了这个。
比较戏剧性的是,有人和裴然同时看上了这副耳钉,而且那人和裴然同出一家,是裴氏刚刚上位的裴氏大公子——
裴楚,他今天也出席了这场拍卖会。
裴然和裴楚两人几乎是同时举了牌,场面瞬间就热闹起来。裴然微微眯眸看向裴楚的方向,裴楚性格温润谦和是出了名的,面对大多数人看好戏的神情,他垂下胳膊主动退出。
如果事情到这里结束就不算精彩了,在裴楚选择退出后,陆氏的陆舟航又开始和裴然抬了起来。了解内情的人都知道,当初裴然的暗肆静被砸就是和这陆舟航有关系,如今看着眼前这一幕,很多人不由又将这件事和陆南诸联系在一起。
或许,陆舟航当初砸了裴然的暗肆静是陆南诸授意的?
如今陆南诸明面上打压着裴然,现在陆家不怎么受重视的陆舟航又出来抬杠,众人想不多想都难。
深知裴然性子的人,都知道但凡是他看上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所以最后那副红宝石耳钉是以全场最高价拍下的,尤念中途拉了拉他的手示意他算了,但裴然只是无所谓的笑了笑,说道:“那副耳钉戴在你身上一定很好看。”
慈善拍卖不就是以慈善为主么?他这就当是做慈善了。
拍卖会结束后,裴然去后台签字,他为了哄尤念开心,那些钱是以她的名义捐出去的,不过尤念去了趟洗手间并没有跟着过去看,出来时裴然还没回来,大厅中的人已经走了大半,员工正在撤东西。
顺着大厅往看台处走,尤念想去外面透透气,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陆南诸,他手中捏着杯红酒侧倚在栏杆上,凤眸疏离淡漠,看着没什么温度。
“陆、陆总。”尤念想走已经来不及了,因为陆南诸已经看到了她。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陆南诸,憋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一种不知名的紧张席卷尤念全身,她结结巴巴的大脑一片空白。
这应该是她与陆南诸有史以来最接近的一次了吧?
拍卖会开场前,尤念因为周妮娜的那番话也喝了些酒,她没醉,但是如今在看到陆南诸的时候却有些醉了。那些刚刚想问又没来得及问出口的话又全部涌了上来,尤念一时冲动,忽然就问了一句:“你……认识我吗?”
她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确认下自己的记忆到底是不是准确的,对于陆南诸,她一直抱有疑虑。
见陆南诸抬眸向她看来,她结结巴巴的补充道:“我、我是说以前。”
冬日夜晚的风寒,大厅内温暖,但是看台上的冷风却是挡也挡不住的。
此时陆南诸看着她的神情就如同她在记忆中看到的千百次那般,平静无波泛着心凉的水寒气,他轻轻晃了晃手中的高脚杯,开口道:“我们该认识吗?”
轻缓微低的嗓音夹杂着一分笑意,两分玩味,但更多的,尤念听出来那是嘲讽。
——他不认识她。
或者说不管尤念有没有失忆,他陆南诸都不认识尤念,甚至他此时还将她当成了心术不正特意过来搭讪的女人,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