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方法?”
陈巍道:“你没本事留住,自然有人留得住。”
苏正则奇道:“谁?”
陈巍笑得打颤:“你儿子!”
苏正则陷入沙发沉思。不让她去,真的不让她去……
那人就这么一个小心愿。
麻烦!
如此有了苏正则的支持,她立刻给丁骋安排的师姐回了电话。对于出国这件事,她心里纠结万分,可是又想着既然要去,干脆就早去早回。晚些时候,她收拾了一箱张玉珊的日常物品给她送过去,到了小虎住处,却发现只有张玉珊一人。且屋子许久没人居住,已被停水停电,裴樱心疼得不行:“小虎呢?”
张玉珊淡然道:“他家人出了点事,所以连夜买火车票赶回了老家。”
裴樱心里涌起一股不详预感,早不出事,晚不出事,为什么偏偏是昨天晚上:“没水没电你也不给我打个电话。”
“小虎手机在沙漠里丢了,战友找小区保安留了口信,他会回来的。”
张玉珊手机是在的,不过已经许久不开机了。裴樱拉开窗帘,阳光洒进来,但屋内仍旧阴冷。她拎着皮箱,不由分说拉张玉珊出门:“去我那儿住。”
“不用了,我在这里等他回来。”
裴樱懒得理她,已打开门,却见门口一个快递员正试图敲门,她警惕道:“你找谁?”
“我是送快递的,我找张玉珊,这里有叫张玉珊的人吗,快递单上也没写电话号码……”
裴樱目光扫过他手中纸箱,张玉珊踱出来:“我就是张玉珊。”
“你快递,签收一下。”快递员例行公事将盒子递给她,撕下单据又送上一支笔。
张玉珊昨日才回的省城,况且她到小虎住处也无人得知,二人都有些狐疑。送走快递员,裴樱接过箱子替她拆开,里头是两本护照,几把钥匙。别墅里那些东西她替张玉珊还给了王承孚,这些事在沙漠中就向张玉珊交代过,此时这东西眼熟得一眼便知发件人是谁。
张玉珊也没多理,叫她搁着,仍旧不肯跟她走。
“没电没水,你又一身伤,怎么住下去?”
张玉珊淡淡道:“小虎叫我等他。”
张玉珊冷硬起来像不锈钢,油盐不进,裴樱只得给罗小虎打电话。接通之后,对方却是个老妇,操着一口方言,警惕询问她身份,裴樱说是他省城的朋友,那老妇说:“小虎要结婚了,不要打了!”毫不留情挂了她电话。
怎么才一晚时间,罗小虎竟然要结婚,裴樱仍旧没反应过来:“小虎要结婚?”
张玉珊不答,也不肯走。裴樱只好联络物业,到处找人,总算把水电的事结清,又去楼下小饭店商量每日三餐送饭事宜,交了几百块,拎着打包盒回罗小虎住处陪她一起把饭吃了。吃过饭,收拾屋子,晾晒被褥,替她换药,忙了一整天,晚上陪她吃了晚饭正要回家,苏正则竟已开车来接她。
两人没回家,苏正则带她去了本城高端商场,进了一家欧洲顶级珠宝品牌柜台,居然是来挑戒指。像是早有预备,苏正则让导购取出戒指,导购一边取货一边向她介绍,戒指戴上大小刚刚好。不知苏正则什么时候来选的,裴樱心头甜蜜。导购又向他们推荐同主题的手镯,说是一旦戴上必须要用专门的螺丝刀两人通力合作才能打开。
这款手镯诞生于一九六九年,手镯以螺丝为“媒”,独具匠心地配了一个螺丝刀,锁住两个半圆金环,寓意圆满结合,象征“爱与忠贞”。这小小一颗螺丝钉,风靡了珠宝界半个世纪,众多名流大腕竞相追逐。
苏正则替裴樱带上,锁住,堂而皇之地将螺丝刀收了,把卡递给导购去结账。
裴樱以为只是试戴着玩,此时看一下价格,抓着他要取下来,苏正则握住她的手,吓唬她:“就带这个去,不准取下来,知道不?”
导购已适时刷卡捧着银行水单过来让他签字,苏正则大笔一挥签了,服务员将早已准备好的纸袋和信用卡双手奉上。
苏正则牵着裴樱出来,拇指在她无名指上的钻戒上摩挲:“要不要去登记?”
裴樱低垂眼帘,满脸通红,低低地嗯了一声。
戒指、登记这类女人们热衷不已的事,他先前只觉得婆妈,从没想过自己会有上赶着的一天,心情委实微妙。天色已晚,婚姻登记处早已下班,怎么还登得成,只好改到第二天。
结果第二天罗小虎车祸住院,小腿被人撞骨折,肇事者逃逸。小虎被好心人送往医院,警察局做笔录,他语焉不详,明明开始说看清开车人面目,过一会又说没见着人。罗小虎很有几分张玉珊的派头,不想说谁也问不出来,且不许裴樱把车祸告诉张玉珊。
裴樱两头跑,张玉珊身上外伤渐渐结痂痊愈,每日一无所知平静地等待一个不能来见她的人。
裴樱与小虎沟通:“真让她这么等下去么,她们说你已经结婚了!”
小虎听了很是沉默了一阵。
小虎车祸七日后一个上午,张玉珊气势汹汹杀回了天明大厦,物业保安都认识她,不敢阻拦。她没有门禁卡,反倒是同事们看见她发丝散乱,满目凶光,主动替她开门,一路势如破竹畅通无阻上了顶层。苏正则现如今在张玉珊办公室办公,瞧见她一脸泪痕从门口掠过,追出来一把扯回门内。
张玉珊咬牙嘶吼:“我找王承孚。”
苏正则不放心,捉着她不肯放人:“找他干什么?”
张玉珊挣不脱男人的力气,顿时崩溃推打他:“小虎死了,死了,小虎死了!”
☆、第97章 宿命
张玉珊挣不脱男人的力气,顿时崩溃推打他:“小虎死了,死了,小虎死了!”
苏正则愣了一会,松开她:“怎么会?”这几日裴樱一直都往医院跑,怎么就?
张玉珊歪垂着脑袋,眼眶通红,泪光晶莹闪动,似被他懵懂的神情刺伤,她自己也不敢置信,喃喃道: “是王承孚,一定是他,我要让他偿命!”
裴樱上午还说要去医院瞧罗小虎,要是出了这样的事没理由不给他打电话:“不可能,昨天他在医院还好端端的,你到底从哪听到的消息?”
“医院?昨天?”张玉珊迷茫地望着他。
这些日子她一直都在家里等着小虎,一直等了七天,他还没回来。回不回来,她其实已经没抱太大希望。今晨一早,门口出现一个老太太和一个年轻姑娘,那老太太一见她便颤巍巍地跪下,说,玉丫头,你把小虎放回去吧。
罗小虎被老太太口信骗回,第二天就逃了出来,只是身份证手机都被家里扣了,他买不到火车票,扒火车回的省城。老太太不能坐车,总是坐一程便停下来歇息,第二天又继续,停停坐坐,用了七天才找到小虎的住处。
可是罗小虎根本没回来,如果他不在老家也没来找张玉珊,只有一个可能。都已经七天了,恐怕尸骨都凉了,她心里颤巍巍地想,小虎死了,死了,一时满心满眼里只有几个字,小虎死了。那个雨夜里她捡回来的高烧男孩,那个在田埂上追着她要一起外出打工的小男孩,那个千辛万苦追她到沙漠里的男孩,追逐了她二十年的男孩死了。死了,像家乐一样,从此无处可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