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小小一直舍不得扔掉那些花,每天看着餐桌上的那两支头碰头挨在一起的花发呆,她还曾经在暗中笑过这个孩子傻气,想着他们真是少年夫妻,这才分开几天就想成这样了。
谁知道那个时候发生了这样的事啊。
虽然已经事过境迁,可是阿姨只要一想到那些事,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大少爷,你现在对小小……是不是真心的啊?”她背对着保姆阿姨,小声地哭着,两只手紧紧地握着简乔南的一只手,“你会不会过几天又喜欢上其他女人啊?小小她心眼实,你不要再骗她了,行不行?”她越哭越伤心,泪腺失禁一般。
凌小小受的那些委屈,除了她自己,还有谁比她更清楚。
“你送小小花,那上面还带着那么多刺……小小以前……就为了怕扎着你的手,那些花上的刺……她一个一个修掉了,自己还被扎了好几下呢。”她用力地攥着她的手,全身抖得止不住,“你要不是真心的,就趁早让她死心,行不行?你知不知道……小小她……她……差点就带着孩子一起去了?”
简乔南怔怔地站在那里。
她每一句话都是在求他,没有一句是谴责他,可是他却比被人扇耳光还要难受。
“你那时候,为什么那样对小小啊?为什么啊?”她的声音压的那么低,却痛到了极致,整个肩胛骨因为压抑着情绪而颤得厉害。
他默默地给了这个把他当作自己孩子看的老人一个拥抱,在她背后拍了几下,默默地走出门,上了车,然后重重地伏到方向盘上。
他也想知道为什么。
那个时候,他如果不是一心只顾着自己的快乐,钟以晴的快乐,如果能稍稍对小小好一点,哪怕只是出于责任对她好上那么一点点,都不会变成今天这种局面。
假如成长真的要付出代价的话,他所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沉重了。
***
大年三十的前一天,简乔南出门后一段时间,凌小小接到了一个电话。
“简太太,简先生去了滨江花园。”
凌小小一根手指抚摸着孩子的下巴,脸上现出一点冷冷的笑。
“嗯,知道了。”
她收了线,低下头亲孩子的下巴,手机在这时“嗡”地振动了一下。
凌小小看了眼手机,那上面简乔南的车刚好驶进小区的门口。
她选了删除,按了确认,又对着手机屏幕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将脸轻轻地贴到孩子的脸上。
到底是该说“狗改不了吃屎”呢,还是该说“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
她当初押上了两条人命,才探得简伯年的底线,自然不能这样白白浪费。
以后她的每一步,都必须走的非常小心。
毕竟事关简乔南,她必须再次确认简伯年的态度才行。
***
钟以晴没有想到简乔南会再找她,所以接到他的电话时很是惊讶。
对方并没有再进她家的打算,只是将她约在了她住的那幢楼的天台上。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不远处的街道上已经有很浓的春节的气氛。几个调皮的孩子甚至不顾大人的责骂放起了小鞭炮。
她跟着他上了天台,隔着一段距离站在那里。简乔南靠在栏杆边,默默地点着了一支烟来抽。
她跟他在一起有半年的时间,还从来没有看过他抽过烟。
“你找我……有什么事?”她也说不上心中是什么感觉,好像是有点期待,要是又好像很清楚,那点期待是那么不切实际。
简乔南并没有立即回答她,只是那样默默地抽着烟。
天台上有风吹过,他的身后是一大片灿烂的朝霞。
太阳已经出来了,又是新的一天。
她不由自主地向前几步,走到他的身边。
这么多年,即使跟那些男人的距离再近,她的心中也不会有一点点的悸动,可是现在,她只是看着他这样默默地在她面前抽烟,就觉得整颗心都拧得紧紧的,紧得发疼。
“乔南。”她的声音有点哑,但是不是她以前刻意装出来诱惑那些男人时的那一种。
简乔南在这时终于将只吸了一半的烟掐灭了,低下头来看向了她。
“你前几天遇到的那件事……我知道了。”
他的语调太平静了,完全没有任何一点点情绪波动,以致于钟以晴觉得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啊?”她茫然地看着他。
“我其实也很同情你。”简乔南说。
钟以晴在这时好像忽然明白过来,她仰起头,认真的看着他,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可是却还是想再确认一下。
“那……你知道是谁做的吗?”
简乔南只是那样和她平静的对视着,钟以晴往后退了一步。
他知道。
他已经知道真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