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你以后,请好好对她。”他轻轻地靠到墙上,借此让自己得到一点支撑的力量,“小小是个死心眼的人,可能一时心里还会有一点点我,你多给她一点时间。”
可能是因为已经是黄昏了吧,乔伊的脸他有点看不清。不过,他只要听得清就行了。
虽然乔伊肯定会做的很好,可是这些话,他始终要交待一遍才能放心。
“因为我以前的那些事,她现在的脾气,其实比以前要差……有时候,可能会有一点,喜怒无常……你多担待她一点。”
“乔南。”乔伊上前半步,站到他面前,好像想伸手去拥抱他,但手到了半空却又停了下来。
“佑嘉也请你好好照顾他……如果你们以后有了孩子,觉得带着他不方便,可以送回来给我。”
有什么东西热热在从他脸上爬过,乔伊的脸越来越模糊,只听到他又叫了他一声,“乔南。”
简乔南深深地吸了口气,后面一句话,他其实觉得没有必要,但毕竟已经说到这个份上,索性就全部说出来吧。
“还有,你以后,”他有点喘不过气来,不得不暂时停了下来,“你以后,假如,我是说假如,又爱上其他人,你不要想着‘长痛不如短痛’,‘坚决地离开她,不拖泥带水才是对她好’,这是不对的,小小她,会因此受到很大的伤害……”他伸出双手在脸上用力搓揉了两把,然后很认真地看着面前的人,“虽然我知道你不会的,不过假如真有那么一天,你先告诉我,等我带她回家,你就自由了。”
他忽然伸出双手,紧紧地给了乔伊一个拥抱,匆匆地丢下句“我把小小和佑嘉交给你了”,然后就匆匆地跑下楼去。
他也想表现得更有风度一点,比如说等小小醒来后,亲手将她的手交到乔伊手中。
可是他做不到,这样逃开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
凌小小醒来时只觉得全身都是软的,脑子里也是雾蒙蒙的一片。天应该是黑了,房间里只亮了了盏小夜灯,昏黄的光线让站在窗口那个人的身影显得更是朦胧了几分。
她脑子里还有点混沌,一时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只是窗口那个人的身影看起来有点眼熟。她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轻轻地叫了一句“简哥”。
窗口站着的那个人手中的那一个小小的红点闪了一下,他慢慢地转过身来,在看清他脸的一瞬间,凌小小整个人一下子清醒过来。
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人是乔伊,这里是乔伊家,她睡着的,是乔伊的床,而她的身上……一件衣服都没有。
乔伊已经熄了手中的香烟,差不多快走到她身边,她终于从梦中惊醒一般,尖叫了一声“你不要过来”。
不要过来,乔伊,她在心中一遍遍地尖叫着。
就算她再傻,这个时候也差不多明白发生了什么,也明白过来,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为什么是乔伊啊?她那么信赖他,真的把他当成哥哥来看,当成仅有的几个精神支柱来看。
为什么会是他?
乔伊却好像没有听到她的话,还是在往她身边走。凌小小想拿点什么东西来砸他,来阻止他的靠近,可是她的全身都是软的。她只是那样瞪大了眼睛,眼睁睁地看着他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脸上有种她看不懂的神情。
“你……走开!”她崩溃一般哭出声来,“你走开……我不想看到你。”
她宁愿死,也不想再经历一次这种背叛。
“我没有碰过你。”乔伊的声音冷冷地在她的头顶响起,“虽然我真的很想……小小,你是有经验的人,难道真的分不清这一点?”
凌小小整个人都僵了,眼泪还在眼眶里打着转,神情却是完全得呆了。
“我是给你下了药,原来也的确有那种打算,可是,小小……”他在她床边坐下来,很平静地看着,那种平静里,却有一种形容不出的痛苦,“我这辈子都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最起码,我不希望我们的第一次,你连一点印象都没有。”
因为太过意外,凌小小彻底呆在那里。她现在才想到,她全身这么软,或许只是因为药物的作用。
她在这时终于稍稍安心一点,但同时突然间意识到现在这种情况有多暧昧和尴尬。
“乔伊。”她哑声道,“你先出去一下,我要穿衣服。”
乔伊摇了摇头,“不行,小小。你刚刚是昏迷的,所以我没有碰你。可是现在,你已经清醒了。”他俯□,在凌小小瞪大了眼睛的注视下,轻轻地在她嘴唇上亲吻了一下,“不过我给你选择的权利。”
凌小小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乔伊,朦胧的灯光下,他的脸让她觉得陌生而恐惧。
她紧紧地揪着被子,全身开始不停地打着颤。
“乔伊哥,你不要……吓我了,你从……从来不……不会吓我的。”
乔伊微笑起来,同时很温揉地摸了摸她的头发,“是,所以你放心,你不愿意的话,我绝不勉强你。只是,小小,你为什么还留在乔南身边呢?”
凌小小“啊”了一声,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这么问。
“他以前,曾经那样伤害过你……一点点尊严都没有给你留……害得你妈死不瞑目……想杀掉佑嘉……”乔伊的声音那么冷,那么平静,却像一条毒蛇一样,从每一个毛孔里一直往她的心头钻。“他跟那个女人那么亲热……大街上都能接吻……这里差不多每个人都知道……”
凌小小慢慢地摇起头来,那些她最害怕的,最不愿意提起的往事,一点点,血淋淋地摊开到她的面前。
那个夏夜,她的血一滴一滴滴到床边的地毯上,孩子在她的肚子里动,她知道他肯定在说,妈妈我不想死,你为什么要我陪着你一起去死。
可是她没有办法,她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她的泪一直流,一直流,她从来没有那么绝望过,简乔南跟钟以晴说的那些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一样扎在她的心头,她只想死。
她一直在想,如果她死不了,如果她死不了,她就一定要让那两个人活着时生生不如死,死死无葬身之地。
“小小,你留在乔南身边,是想做什么?”他慢慢地俯□,几乎贴着她的耳朵,“报复简家对吗?可是你不是姑父对手的。”
他的声音那么轻,可是每一个字都那么清晰,像是直接钻进她心里一样。
“姑父差不多是商界的一个神话,你不是他对手的。”
她当然知道,过年时她已经知道,简伯年在防着她,所以不给她任何一点点插手公司事务的机会。
她知道的,所以那一晚,她才会拉着简乔南上床。她只是想在简伯年面前摆一种姿态,一种她心里还是有简乔南,和他还有破镜重圆的机会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