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桂枝想了下,亲了亲美玉跟宝玉,让奶娘领着他们跟小子们去玩,叫来彩云便问,“幼学里的入学名册有没有?”
“有,太太。”
“看看有没有墨天。”
彩云去找到名单翻找起来,连看两遍都没找到,“太太,没这个名字。”
“那姓墨的有没有?”
彩云还是摇头,“没有。”
嘶,那就有点奇怪了。
王桂枝手指叩在几案上想着,墨天不过五六岁的年龄吧,既然没能去幼学报道,他小小年龄混进去倒是不会很难,毕竟是小孩子,可找到美玉说那样的话就有古怪了呀。
对付。
她打从来到这里这么久,除了一开始要收服贾府的下人,好像没有特别针对谁啊。是要谁对会她呢?
难道她在什么时候,不小心触碰到了别人的蛋糕?真味馆不像,她如今在山西,那就是博味楼了?可她是由着如今山西第一大官员罩着的呀,他们就是要对付,也不容易吧?
从来没有涉足过这种事的王桂枝顿时摸不着头脑,最后一拍大腿,嗨,信息太少无法分析,就去找那个墨家人问明白好了。她当日也是借题发挥之多,此时事都过去了,“拿我的名贴去请墨家老太太一会。”
“是。”
要说派来找墨家麻烦的人也实在是倒霉,本想着不过一个老太婆跟一位黄口小儿,吓唬吓唬他们岂不是轻而举重?
可惜的是墨家的屋舍看似简朴,实却步步玄机,近千年来墨家不得仕出的墨家男儿们,除了习武助友之外,剩余精力几乎都耗费在机关要术之上。
想找几个地痞流氓无人敢接,最后寻了些外地饥民,却被喂得饱饱得好好送了出门,每人还有一串路费钱,让他们好各自归家。
当地官员不敢惊动,自己人上阵,一个被恶犬咬断了腿,一个吊在树上被晒了两夜一天。
最后他们摆上重金也被撵了出来,“义即墨家之利也。”
嗬,没想到这孤儿寡妇居然成了个难啃的肉骨头。
“大人,这可怎么办?他们平日里也少出门户,利诱不成,威逼不行,那小孙子也没去贾家的幼学了,就算是毒杀了他们,也不能牵扯到他头上去啊。”
“罢了,无故害人性命本来就……他们老的老,小的小,真要赶尽杀绝……我们躲上一阵子,假托正在办事就算了。反正那头不是找了一个知州去参贾政了嘛,这阵子,咱们在市井酒楼,也听见不少士绅富户对贾政的意见不小,他清查了田地与每户的人口,就生生要让他们多纳五六成的税啊,还不许他们再向佃户加租,这不是硬要这些人割肉嘛,我看他这样搞,绝对长不了!民怨鼎沸啊!”
“您说的是。那大人,不如我们就去看看山西的十大名妓?”
“你这混小子,又开始不安份了吧,也罢,既然来到了山西,这漫山遍野的煤不用看,这醋要尝,名妓,也是得瞧一瞧,长长见识。”
墨家老太太看布政司夫人下了名贴请她,点了点头,对周瑞家的道,“老身眼下就得空,不知道夫人可有空见老身了不曾?”
周瑞家的笑道,“看您说的,我们夫人已经置席摆宴,等着您呢。”她一向嘴甜舌滑,于人际交往中算得上是陪房中的姣姣者。
“那便走吧。”
王桂枝也是对墨家起了好奇心,不论是寻秦记还是大秦王朝里面,对于墨家巨子的描写都带有一定的推崇,更让她关心的是,墨家的机关术,是不是真的那么神奇呢?
如果是真的,那科技才是第一生产力啊!她要是能做得出蒸气机纺织机什么的,那还有工业霸主英国什么事呢?
看到了墨家老太太之后,王桂枝就觉得自己的脑洞开大了,明明这就是个跟贾母差不多的老人家罢了。
“上回小儿小女与贵孙厮打,我心里心疼生气,故此未能与老夫人一见,还请老夫人不要见怪。”
墨家老太太微微一笑,“怜子之心,天下父母均有,何有怪罪之礼。”
两人又你来我往客套了两句,王桂枝觉得她脸颊都要僵硬了,这样咬文嚼字真是不是她的风格啊,所以她不喜欢跟官员夫人们多加交际,也不参加她们的宴会,派去的都是李纨跟元春。
对面了一会儿,王桂枝挥了下手,率先干脆道,“老夫人就直说吧,您派了小孙子来示警,到底是谁要对付我,还是要对付我家老爷?”
“夫人痛快,老身也不知道。”
墨家老太太松了下端坐的腰,从桌上拿起点心咬了一口,香酥丰美,入口即化,真好吃。唉,怪不得孙儿打从回了幼学之后每逢用餐就闷闷不乐,原来布政司夫人在调鼎制食之方面,真是有着自己的独特之处。
……
说的好直接,好坦然,王桂枝免不了追问一句,“真不知道?那老太太为什么又要说有人要对付我们呢?”
“我墨家人除了死在帮别人的路上就是病死老死的,没仇家,就算有哪个帮了别人的连带仇家寻了过来。看我们就剩下一老一小,可不会再找我们寻仇。忽然又有人找上门来威胁利诱,虽然不曾答应未露其它口舌,但只要将近期变化之事一想便知。”墨家老太太吃着点心喝着茶,说话也没打结巴。
王桂枝点了下头,她仍然觉得奇怪,“可找你干什么?你们……”她犹豫着怎么对墨家定位,“又不是官此时又非农非商的,就是让你们来闹一场,我也最多不过花些银子罢了?难道是想破我的财?”
“那老身也不知道。”墨家老太太摇了下头,抿抿唇,把点心渣子拿手帕擦干净,将已经空了的小碟子推回原处。可惜幼学学费实在太贵,一旬五百两,她拿不出来,只能让孙儿继续忍受这“相思之苦”了。
看老太太喜欢那酥心饼,王桂枝又让人端了一些来,“老夫人若喜欢,我一会儿让丫头包些让您带些回去。”
“多谢,还请多包些,老身跟孙儿都非常喜欢。”
墨家老太太微恭道谢。
看她这样,王桂枝轻笑,觉得她十分有趣,“老夫人,不知道为什么您的孙儿一定要带人进幼学呢?”从她身上感觉到的气质,不像是会任意妄为的人啊,那教导孩子也不会十分孟浪无礼才对。
墨家老太太如实道,“他如实对着街坊说着幼学里的各种玩意儿,吃食,有些人不信,他就说带一人进去看看,表示他未曾说谎。后来大家都信了,十分羡慕他,那天他领的那两个人因为父辈去巴蜀经商,已有三年未有半点音信,家中拮据,正是生辰之日,天儿就想领他们进幼学吃点心。”她淡然而言,“我已经责罚过他了,岂能慷他人之慨。但他年龄尚幼,思虑不周实是我长辈之过,夫人若要怪,就怪老身教导不善。”
王桂枝笑着摆手道,“怎么会,小孩子打闹各自都有错,过去了就算了。”哈哈,这小子还挺有趣的。
“那小公子是喜欢幼学的罗?”
“喜欢。”墨家老太太点头道,虽然很多玩意儿都仿制了出来,但一个人玩,怎么会跟同年龄的小孩子们一起玩有意思呢。
“那怎么没去幼学报名呢?您曾经就是幼学的一员,可以优先录入的呀。”王桂枝不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