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样的人说出柳氏偷情的话,又怎么会不让别人相信呢?
就是像这样的人居然会说谎骗人,才更让人觉得可怕生气恼火!
别的事,她能忍就忍了,毕竟朝代不同,随方就圆,要守的规矩她当然要守,可要让她眼睁睁看着人家在她的店门前不知羞耻,何为清白的想要让死人背黑锅,她王桂枝不能忍!
不管那个静音老尼姑是收了胡家的钱,还是想着趁这个大家都有谈性的时候想混一波名,她都会让这个可恶的家伙,吃不了兜着走!
“太太,到了。”
王桂枝点点头,伸手出去,周瑞家的扶住她,她半弯着身子瞅了一眼那边,果然有群人围聚在那边,“是在那边吗?”
秦大娘赶紧道,“是,就是在咱们珍宝坊前面这里。”头几天好像也有几个婆子在说这胡话,可都让她让人给按住了,可今天不一样,来的这个居然有许多人认识,她站在那里,开始她还以为是要求些布施呢,连干饼面米等东西她都准备了一些,没想到她却在讲什么因果报应,许多人也就凑过去听,这也没什么,可到了后头,就渐渐不像了,她瞧着不对劲,怎么说着就把话头提到了杀人偿命跟偷汉杀人上头去了呢?
可这个师太却跟以前的妇人不一样,她开口说一句,却被人给拦了回来,这才让人告诉了主子。
王桂枝下了马车,身边的丫环婆子簇拥着,就算是未曾盛装华钗,她的眼神一扫过去,众人都不敢高声观望,默默得退到了一边,给她留出条道来。
本来款款而谈的静音师太看着来人华衣美婢,更有胸前那块魄宝艳光夺目,连手里捻动着的佛珠都忘了。
“你是谁?”
王桂枝先声夺人,她怀郁气而来,口气自然不佳,但却无人觉得她不对。
静音愣了一下,双手合十,“贫尼静音。”
“你是个尼姑,今年有没有四十岁了?什么时候出得家?”王桂枝轻哼一声,“你可知道有句话叫做,出家人不打诳语?”
“你……夫人为何初次会面就咄咄逼人!”静音不知道来人是谁,也根本没料到她居然会对着自己如此饱含不尊之言。
王桂枝嗤笑一声,“我只不过问问你的话,你就觉得我咄咄逼人?可你对着柳氏一个死人,却也敢出口污蔑,要不是看在你是个出家人的份上,我不光想问你,我还想打你呢。”
这一阵疾风暴雨,气势压制让静音的双唇都颤抖了起来,她心底何曾不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做,可为了整个太清观,她,她不得不这样做!
静音深吸一口气,正准备解释道,“我静音六岁为尼,如今四十七岁,静心修行,从来……”
“三十多年的修行,就修出你这样的品行来?”王桂枝竟没想到自己的对手如此不堪一击,要不是这个老尼姑真的做事过分,她都想算了。不过想想,也许就是因为谁都不敢真正挺身而出为柳氏说话,才会越闹越过,什么样的人都想在她这个死人身上弄点好处出来,就跟上辈子自杀都要跟医院要到了钱才会闭嘴一样吧。
“我倒要问你,你既然修行多年,知道出家人不得诳语,那你指证柳氏,你有什么证据?难道就凭你的一句话,就比当官的还有朝廷的律法还要厉害?”王桂枝看着静音,“就算是你说的是真的,那柳氏偷人,你怎么会知道的?那柳氏偷人,你既然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你不早说?偏偏要等到她死了你才跳出来说,你是什么意思?难道出家人就可以随便胡说事非了吗?我告诉你吧,就算是出家人,出言诽谤也是要论罪的!”
“这位夫人是谁啊,说的真有道理。”
“可不是嘛,刚才明明是在听她讲佛法的,也不知道怎么就说到柳氏身上去了。”
“早就知道这柳氏被胡安给杀了,连劝阻得一对仆从夫妇都给杀了,怎么静音师太居然还那杀人的说话?她不是应该教人向善,劝人从良吗?”
“原来出言诽谤也要论罪啊?”
“这回真长见识了,这话也不能胡说啊!”
“就是,这肯定是官家太太吧,说话就是不一样啊。”
“嘘,小声点,听人家说。”
王桂枝看着静音双手发颤,竟不知道自己还有说话气人的这一天,真还是,蛮痛快的,她便又缓声道,“我也信佛,知道什么叫佛祖慈悲,可我却从来没听说过像你这样‘善心’的!”她而看向众人,语重心长得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朝廷官府为什么要杀胡安,是因为他伤人性命,甚至是三条人命!胡母怜子,悲痛万分在官办牌坊下哭泣,那是她的自由,此理不通但此情可悯,但你!”她转而面对静音,“你是个出家人,还是个有名望的师太,为什么要去污辱一个死了的女人,难道就因为你出了家,不再为男女有别而计较,就可以随便指证一个女人的不名节吗?”
“我……我没有……”静音被说的全身发虚,还是身后的两个小徒弟扶住,她才能站稳,她不应该答应的,就算是去死,她也不应该来,她受到这样的羞辱,是活该,可是她却不能带累了太清观的名声!
静音猛然睁开眼,她不能再让眼前这个人说下去,她全身一挣,可身边四周都是人,只有王桂枝处才有空隙。
她错了,她一个人错就好,不能让太清观跟着她错,人死道消,她早应该知道的,静音深吸一口气,就打算从空隙处穿过去,直接一头碰死。她主意打定就要往前冲,可惜秦大娘跟周瑞家的早盯着这个老尼姑,就怕她狗急跳墙,万一冲撞了太太,不小心伤到了太太,看她过来,立马一人一边死死得压住她。
“哼,你这个老尼姑,果然是我们家太太说的点不错,还修行多年呢,不过几句话你就想跟我们太太拼命!”秦大娘的力气可不小。
周瑞家的就是看秦大娘一人也能将这尼姑控制住,也不敢松手,口中更道,“我们太太能下降跟你说几句话,你还敢炸刺儿!”
……
说不过就想开撕吗?王桂枝想着,这人的脑子怕是不太好,也没看看她身边几个人,就是她那边一起上,也是三对一,能打得过吗?
对了,像这样的人,怎么还会有名望的?难道在这个时代德性是这么好糊弄的?王桂枝隐隐约约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却不及深想,就看到静音一脸哭丧,悲切得看向她,挣脱不得之后,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张口伸出舌头就想咬下去。
“快,快阻止她。”王桂枝被吓到了,咬舌自尽!
这犯得着嘛!
又有官兵打马而来,“都退下退下!”
“胆敢伤了夫人一根汗毛,把你们通通都抓进大牢治罪!”
原来贾政在书房写完礼单,便想跟夫人商量一番是否添减,来到抱厦厅却只看见多位管事的,不禁发问,知道夫人气冲冲出去,身边却连个人都没带,不由赶紧让人去护卫。
那都监领着一队兵丁才追至,就看到夫人的车马在外头,里面却是人山人海似的,里里外外都是人头,根本连布政司夫人都看不清楚,此时还有王桂枝惊慌得说话之声,把都监吓得差点儿从马上掉下来。
要真是让暴民伤了夫人,那他的官只怕真要当到头了!眼看着的好日子转眼就要化成泡影,把这个一向少于活动温柔到了有点怕事的都监都逼出了真火,随便挥舞着马鞭挤往正中心。
“唉哟……”
有眼尖的早蹲下的,有跟着打了跪下的,顿时场上还站着的就是王桂枝等一行人。
都监粗粗扫了一眼夫人,见她应该并无大碍,这才下蹲行礼道,“夫人万安。”他不过九品,夫人自有诰命二品,虽她未穿凤披,也应该行礼。
王桂枝却被这阵仗吓了一跳,“大人快快请起。”没等她再说什么,就当静音身后的小尼姑咚得一声跪在了她跟前,连连磕头道,“求夫人饶命!我们家师太没想这样的,可是黄大爷说了,如果师太不听他的话,他就要,就要把太清观给卖了,还是要,要卖给虚大爷那样,那样开私娼院的人……”她面沾黄土,泪水在她的脸上画出了两条明显的道儿。
“这位大人,难道道观还能让人随便买卖吗?”王桂枝半信半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