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贾珠有了儿子,眼看元春也要出嫁,她如何不能先把她的嫁妆准备起来?
“我的儿,你自己都有了儿,还不想想自己以后吗?”王桂枝轻轻摇头道,“你是我们二房的长子,又是你妻子儿子的顶梁之柱,怎么还有些浑浑噩噩的呢?你以后是一心想进学?想跟你父亲一样以出仕为官呢?还是觉得有个举人之名就足够了,要渐渐来接手为娘的生意?是打算主管真味馆,博味楼呢,还是想主管通达物流,万物商会?还有我们的瓷窑、纸坊、书局、杂坊集……”
贾珠听着就觉得心怯,他还从来没想过这些事呢,“母亲!您如今说这些,是不是太早了?”
“怎么会还早呢?你都这般大了,难道都没想过自己真正想干什么吗?”王桂枝引导着说,为什么很多世家大族到了最后会瓦解冰消,反倒是某些手艺会一代代传承下去,她想,可能就是因为在富贵人家的子弟们,打从出生起就得到的太容易,父母长辈们早就将他们的道路给安排好,就像红楼梦里的贾珍、贾琏甚至是贾宝玉都是一样,虽然他们显像不同,造得孽情也不同,别的人尚可推托,但为人父母者就不可免责。
“我……”贾珠张口欲言,却是没办法告诉母亲,在此时他方知道,原来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
打从娶亲之后,原本一味期盼他读书进学,病了一场的母亲开始更加注意起他的身体,还专门派了些杂事让他试手,就算母亲在孕中也不曾忘记他。跟着父亲回金陵置办祭田,筹建家学,又去姑苏与姑父一同研习四书五经,得中秀才。后来一家人都去了山西,一等山西学院建成,他也成为了山西学院的头一批学子,在那里面跟从来没有这么多的同伴们一起读书,骑射,研究四艺等。听说弟妹们还时常想念在山西幼学的时候,其实就连他,也十分喜欢在书院的那种日子。
他想了想,“母亲,儿子一时还不能回答,请让儿子好生想一想。”但母亲说的也实在是很有道理,如果他自己都想不明白他真正想干什么,那怎么为弟弟们做个表率呢?
“好!”王桂枝点点头,“如果你要从官呢,其实你从现在开始就要开始想,你是想当什么样的官了。比如你父亲,就是以农业为基,开通商路,发展经济来立足的,而像朝中的金御史,他家三代都以劝谏上书为官声的,还有司马家,自从出了个司马迁,一直以来都以立史为命……或许你想当个为民请命的,除清刑律的官?反正不管怎么样,你打定主意之后,就要开始做计划了,就像修房子一样,你想修筑成什么样子,就得先打好基础。”
“儿子清楚了。”
贾珠自回到屋里便开始思考,而他妹妹,也同样在宫里想着自己的下一步。
刚才秦尚宫领着人来送东西,元春已经送了一块锦帕给她,算是一份见面礼。金银之物包袱里是不能带的,而成套的精选名贵首饰当然不能轻易送出,非常容易授人于柄不说,刚刚出手就过于夸富也不好。但锦帕就不一样了,上好的精绣锦帕价值高不说,而且轻便易收,闺阁女子哪个人身上不带着两块儿,不论是自用送人售卖都行。母亲在山西为了不伤人的自尊心,变相资助一个穷学生家里弄了个纺织坊,想要什么样的布都能织出来。家里的绣娘也多,她画个花样子出来没几天家里的老太太、太太们都能用上。那些绣的不好的次一等的直接会拿到杂坊集去卖,她这回带来的都是外间最常见常用的吉祥花样,是母亲想了很久的打赏之物。
这两天在宫里学习礼仪规矩的时候,元春明显感觉到了虞秀雪的敌意,这实在是非常不寻常的一件事。虽说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但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贾家跟虞家无亲无系,而且虞家是宗人令,虞大人是长公主的驸马,虽说长公主早已经仙逝,不曾留下一儿半女,但不论是先皇还是当今圣上,都挺照顾虞家的。贾家是功臣之后,一直以来也算是安份守己,跟虞家井水不犯河水,进宫选秀是朝廷祖宗规矩,要是没原因,虞秀雪会处处针对她吗?
大家都是秀女,虞秀雪的主要目标是诚郡王妃,反正原诚郡王妃于今年五月已经“病逝”,去拜见皇后及各宫娘娘的时候,庄妃还特意多跟虞秀雪多说了一会儿话,多赏了她一对耳环,这已经表示得非常明显,她完全可以说是胜券在握,为什么要来针对自己呢?
总不可能,庄妃娘娘又看上了她吧?
元春一想到这里,就微微蹙了下眉头。要说各宫之位,除了皇后娘娘好像眼神在自己身上多关注了一会儿,没别的妃嫔有什么明示暗示啊?
算了,既然猜不透就罢了,人心隔肚皮,别人怎么想她如何能知道呢?反正她时刻防备着,小心谨慎就是了。
皇后娘娘拔着茶碗,轻描淡写道,“仪郡王真的时常拿出一块绣着白猫扑蝶的锦帕出来端详吗?”
“回皇后娘娘话,小的不敢说谎。”
那人脸上有着将上青云的迫切喜意。
不料,皇后却是勃然大怒,恨声道。
“哼,我看你的胆子却是大的很啊,我儿子身上带什么东西,是你一个奴才敢看敢过问的吗?”皇后放下茶碗,“把她给我拖出去,打二十大板。”
“是的,皇后娘娘。”
那人不敢置信得才张开口就被死死捂住,直到她断气的最后一秒,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而死。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就要放假了吧,大家吃到月饼了吗?
你们今年最喜欢吃的月饼是哪一款呢?(我还是喜欢冰淇淋的冰皮~嘻嘻~
第144章 嫉妒
皇后听到回报说那人打死了, 微微掀了掀眼皮,“打死了?”
“是的,皇后娘娘。”回话的太监全身微颤,宫里打人也是要体察上意,见风转舵, 在宫中小心为上, 但再小心也不免做错了事, 那当然要罚,却只是皮肉之伤,就算是主子当时生气, 说要打四十五十,那也无妨,打完了养一段时间, 照样活蹦乱跳的可以继续帮主子办事。可有些人, 犯了大忌讳,就算是只打十板子, 也要立马打死。当时大太监一个眼色过去, 行刑的两人太监立马高举重打,不出十下,那小小宫娥立刻五脏破裂,七窍喷血而亡。
皇后似乎看向了别处, “本宫记得,上个月有人摔坏了我的花瓶,也是打二十, 怎么她就活的好好的?今天也是打二十,就打死了?好一班奴才!”皇后站起身来,“办銮驾,本宫要去拜见皇太后娘娘。”
“是,皇后娘娘。”
由人扶着经过跪在地上的人,皇后轻笑道,“既然你们这么懂得打板子,执事房上上下下每人五板子。”
“奴才谢皇后娘娘隆恩。”还好只是五板子,那人真是感激涕淋。
皇太后拿着把小巧得银剪刀修剪着一株罗汉松盆栽,皇后陪立与身后,将最近的一些事如实告诉了皇太后。
听后好一会儿皇太后才道,“皇后为后宫之首,天下之母,就算庄妃贤嫔是皇上身边的老人,但她既然手这么长……为了好收成品貌,养在深宫的盆栽跟百姓地里的庄稼一样,过于繁密是应该好好修剪一番。哀家支持皇后你的决定,皇后你只管去办吧。”为了自己的子女打算是为人母者天性,可光想着让孩子们拼命争富贵就过了。她的儿子她知道,再美艳如仙的妙龄女子,他有闲心是会逗弄一下,可比起陪伴了他二十多年为他生儿育女的女人来说,那些真的不过是些新鲜玩意儿罢了。皇后与他是结发妻子,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一向对庄妃贤嫔等都是以礼相待。如果不是在这难得选秀之际,事关于那么多位清白女儿家的名声闺誉,皇后也不会这样生气。
“太后娘娘,您都站了好一会儿了,坐下歇歇吧。”
庄妃,当初还是她亲自帮皇上选的呢,当初她是那么灵秀可人,温婉贴心讨人喜爱,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如果不是皇后言之有据,条理分明,她还真的不太敢相信,这种低级下作的手段会是庄妃用出来的。难道权利欲-望真的会如此改变一个人?可惜在这深宫里,你想要的越多,失去的就会越多。当你的男人不单单不止是你一个人的男人,他还是天下之主的时候,他有时候随意给予的,有可能并不是甘露,而是□□,让你沉醉其中却身死命消。
庄妃狠狠咬紧了下唇,蹲下接受了皇后的懿旨,“臣妾遵命。”
等传令尚正一走,庄妃就站起来重重打了佩蕙一个耳光,“本宫怎么会教出你这样愚蠢的丫头,你到底是怎么传话的?传个话都传不好!那个虞秀雪是怎么回事?我让她安份守己,等待时机,她为什么要去针对贾玥?这些大选在家里呼奴唤婢的秀女们,为了日子过的舒服一点儿,给尚宫嬷嬷送块绣帕又怎么样?我就不相信,她自己没给宫女们一点儿小恩小惠,她的脑子是被驴踢了吗?可恶!可恶!”
她以小选入宫,不但幸运的从宫女变成四皇子的侍妾,她还好运道跟着杨诗云顺利诞下孩儿,生出健康聪明的应儿,得封侧妃,更没料想她果然是有凤凰之命,王爷居然变成了皇上,她张画檐也成为了一宫主位,堂堂庄妃从一品内命妇。
除了头上压着杨诗云之外,她这辈子可以说是顺风顺水,件件都算是称心如意。再说杨诗云向来是要做个贤惠人,以大姐姐自居,大家相处了这么久,只要大家各自管好自己的孩子,皇后一直不爱多事的。可猛然这当头一棒,庄妃才明白,高她一等就是高她一命,只要她愿意,她就可以将她随意搓拿玩捏。
皇后,你等着,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佩蕙立马跪下来解释说,“小的也不知道秀雪姑娘为什么会这么干,只是小的听说……”
“听说什么?”庄妃坐回到椅子上前,心绪已经平息了很多。
“秀雪姑娘知道本次选秀,除了咱们的诚郡王之外,还有忠顺王府世子、清河公主平卢节度使之子刘异、吉安候之子杜仲亨……还有仪郡王。”
庄妃白了她一眼,“这些事我不知道?”还用得着说?
“是,娘娘,然后秀雪姑娘还发现,元春打赏给秦尚宫的锦帕绣法出众,灵动非常,应是独家技艺……”
“少在这里罗索,别扯那些有的没的,说重点。”庄妃不耐烦道,她居然会被皇后罚在宫里抄经,但懿旨已下,她就得老老实实在宫里抄经,不然就算皇上过来皇后都会有借口阻拦,就连再过几日的秀女大比她也要错过了。
“是是,是小的不会说话。总之我们的人发现了仪郡王也有一块相似的锦帕,秀雪姑娘知道这事之后,就想故意挑穿,想……”佩蕙赶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