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敬弓身站着,心里也是猜测着到底是什么事,把贾母这尊大佛给请出来了。珍儿最近没出去惹祸啊?这不是他们父俩如今日日园子里听着书唱着戏,除了抄抄太上感应篇,加紧了广西那边山寨的往来,打理宁国府的事务……尤氏带着小孙女漂亮可爱,时常领着去玩,代他们去西府里孝敬,也没听说西府那边有什么事呀?
“你们难道真不知道?”贾母看两人好像都不明白,开门见山道,“我都听说了,真味馆的小二们都滑得跟油似的,能不告诉你们。”
贾珍一听反应过来,忙赔笑解释道,“老太太,这事不就这么一说嘛,谁也知道,这肯定不可能。我跟那个姓秦的,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没关系?她不是你曾经的续娶对象吗?”贾母冷笑着,事情已经出了,光想着撇清能行吗?
“可是,她不是把我给拒绝了嘛,人家说自己有心上人了……我又不是非她不可,跟着就娶了尤氏,说我跟她还有牵连,这简直是有人在胡扯!”贾珍委屈极了,他冤啊!
贾母道,“就是有人在胡说,难道你就放任不管了?你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还不都是你这个孽障,素来不干好事,人家就要把狗盆子扣在你头上,臭上加臭!哼!”贾敬虽不知道这事,但如今知道了,先是呵斥了贾珍,跟着又问贾母,“那老太太可是有了主意?”
“我便是过来与你们商量的这件事的,这要是处理得不好,蓉哥儿只怕也难找媳妇。”毕竟哪个心疼女儿的人家会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往贾珍这个“火坑”里面推?贾母也为着将要出嫁的元春,女儿家的名声更是顶顶重要,若贾珍这污名做实了,万一影响到她怎么办?
贾敬到底决断,立马道,“不如让蓉儿娶了她,正大光明的做了亲家,那些闲言碎语自然也掀不起风浪了。”这只要一看贾家这态度,就摆明了秦家的女儿绝对不可能是贾珍的,要不然岂不是兄妹**,有违纲常?
“这怎么能行呢,这太委屈蓉儿了!”贾珍叫道。
贾敬却是觉得如此正好,“早就让你修身养性,你从来不听,为父也不是没打骂过你,但只要有些狐朋狗党在你耳边一唤,你那浪荡之心就又起来了。你看看,就算是你今日悔过,之前行下的恶行仍然要报在我们自己人身上。”
怕他们吵起来,贾母便道,“……你们先别忙,我也回去好好想想办法。”说不定还要去问问二儿媳,她见多识广,不定知道哪个能人就有办法。
“那就有劳/多谢老太太了。”
父子两人忙作揖道。
而此时王桂枝已经把有意想拖延一阵子她跟元康婚期的事,在李纨跟王熙凤都走之后告诉了元春。
“不是母亲有意为难,而是皇上虽是帝王,但他也是**凡胎是个普通人,同样有七情六欲跟自己的脾性。你就算真嫁了过去,虽是臣子也是儿媳,若是不知道他的章法,只怕之后更要为难。人家说打开天窗说亮话,丑话在前就是如此。”王桂枝坦言告诉元春,“他是君父,别人不知如何,但如果总是这样对我们,对于我跟你父亲而言,那这个君父就有点太过于翻脸无情,他行事要是捉摸不定,我们根本难以做为,办起事来也要束手束脚。要知道君臣之间,最为珍贵的东西不是别的,唯有信任而已。”
元春认真听着,“母亲说的是。”
“这也不是利用你去传话,而是有些事,摊开来讲的话是可以,就跟你我之样这般,可以直接对话。皇上,又毕竟是皇上,我们也不想惹怒他,到时候连累家人。”王桂枝歪着,如果贾政跟皇上有她跟女儿六分之一的感情,也能跑到他跟前去当面跳脚摆明了要条件了。
“嗯,我知道了,母亲。我知道怎么跟他说的。”元春点点头,因为将要嫁人的关系,母亲行事的时候更加没有避开自己,反而是让她多听多看多想,有什么疑问都可以问她。她到时候成为仪郡王妃,一样也要当家主事,御人谋术。母亲还说过一句话,金紫万千谁治国,裙钗一二可齐家。可能她没有母亲那么厉害,但是她也会努力的。
没等王桂枝真的歇上一会子,鸳鸯拿了几样东西过来,闲说了几句之后也打开正题,将贾珍之事从头到尾说明了,“……就是这样,老太太叫我过来,请太太帮忙拿个主意。”
……
这都是什么破烂事儿?到底是谁总是针对贾家过不去啊?王桂枝虽然苦恼,却也明白,这世上恨她的也不少呢,就是银子也还有人讨厌呢,可何况,他们贾家起来了,定然就会打压到一些别的人吧,这跟什么定律是一样来着?
但要让秦可卿嫁给贾蓉,万一又出现天香楼事件怎么办?
她犹豫着道,“不若让珍大爷放出话去,就说他只是想着旧人之美仪容,若是秦家愿意,可讨为妾室?”
鸳鸯睁大了眼,太太真是有急智!这主意真好,珍大爷这话一说,摆明了不可能是他的女儿,不然怎么讨为妾室。而秦家只要不想跟贾府沾着关系,自然会‘断然拒绝’,‘怒而斥之’,这样秦家的名声也保住了,而爱美色的名头嘛……反正珍大爷早就背上了,也不差这么一回。
“太太说的极是,奴婢这就回去。”鸳鸯告辞蹲福,见太太点了头,立马就小跑回去告诉贾母,果然听着连连点头,又赶紧去告诉贾敬贾珍。
鸳鸯一走,外面听差的以为太太醒了能回事了,马上又让彩霞把拜贴请贴一大摞给送进去。
“彩霞姑娘,这是按照太太之间的吩咐,二门上已经筛选过的,还请姑娘请太太瞧瞧。”最近贴子实在是太多了,她们都怕哪张贴子是正事给担误了,到时候连坐起来谁受得了。别看这些都是轻飘飘的一张纸,上面什么锦乡候夫人、寿山伯夫人、北静王府什么的等等,随便挑一个出来名头都极大。就连门子都不敢收礼了,实在是太烫手。
彩霞想着太太根本一阵儿都没歇呢,但这一大匣子,她只好捧着进来拿给太太看。
……
王桂枝按住眉心,这都什么呀,她成了什么重要国家领导人吗?
“你给我一张张念吧。”但这些也不好不处理,干脆真装病算了?不然这一天天的,正事也没法干了!她歪在迎枕上,耳朵听着,心里却想着怎么打开广东的航路,到时候以广东带广西,以商养农,以农展商,把国际市场由中国出品纺织品大头的头名继续保持下去。
唉,一天天的,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当时导游小姐说的东南航海路线是怎么来的?从哪里到哪里?
彩霞念完了一张贴子,见太太根本没回应,又小声问道,“太太,您去吗?”
“去哪儿?”
“…刚才宁安候夫人问您,去不去她家园子里赏桂花。”
“不去不去,桂花小小的不就是香气重嘛,有什么好赏的,说我病了,让笔贴处回个贴子。”王桂枝摆着道,“下一封。”
彩霞就把这写的花团锦簇的贴子放到一边,“……如斯情态,如感万物,但凡……”这是写的比较抒情的。
“说人话……。”王桂枝哪里有心思再分解文言文。
“这位太太说之前见过您一面,就觉着您…好,想来跟您当面说话。”彩霞被王桂枝看了一眼,再次节省掉赞美之词,以自己的最大努力简洁道。
王桂枝想了想这人是谁,一点儿印象也没有,pass,“说我病了。”
“都太太想请您一起参加候夫人的茶会。”
“不去,我病了。”
“这是贾府八房的姑婆,她想要让孙子进贾家的家学。”
“进啊,姓贾的不是都能进吗?”
“她孙子才四岁,不够年龄。”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让她再带两年孙子。”
“……她想进的是咱们荣国府的幼学,她说愿意出钱扩书院添书器书具。”
王桂枝笑了,“啧,这人真是,我山西的幼学被人抢生源好像快要办不下去了,我在家里开个幼学又还有人主动来送钱?”这都是什么事啊!闹着好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