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来这么几天,居然还能抽空生个病,褚恬简直佩服死自己了。幸好农场有卫生员,给她开了一副药,褚恬服下之后,便裹紧被子躺在床上,准备发汗退烧。退烧药中有安眠的成分,褚恬喝下之后,整整睡了一个上午,直到中午才完全醒了过来。
醒来时,徐沂正陪在旁边,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看。褚恬想趁他不注意,把被子掀开凉快一会儿,没想腿刚动一下,就被他用手给压住了。她抬头,羞恼地瞪他一眼。
“醒了?”他拨开她额前汗湿的刘海,替她擦了擦汗,用手探了下她额头的温度,“嗯,不烧了。”终于松了口气。
褚恬看着他,软着声音问:“现在几点了?”
“该吃午饭了。要不要起来吃点?”
褚恬摇了摇头:“没有胃口。”
“食堂听说你发烧了,特地做的病号饭,尝一点?”
褚恬还是拒绝。
徐沂微微叹口气,低头看她:“一点东西也不吃,过两天可就得病着回家了。”
回家两字触动了褚恬一点,她撇过头,蹭了蹭徐沂的手:“你跟我一起回家吧。”
“怎么?”他低声问道,抬起另一只手,将她滑落到前面的发丝一一拨到脑后。
“不知道。”褚恬侧枕着徐沂的胳膊,几近低喃道,“就是不想跟你两地分居了。”
看着她,徐沂突然就心软了。然而军人的本能尚在,他很快恢复了情绪,轻拍了下褚恬的脑袋:“还记得我们刚认识没多久,你有一次向我表白的时候说过的话吗?”说到表白这个词,他微微笑了两下。
本来生病发烧,脑子里就该是一团浆糊的时候。可经他这么一提醒,褚恬立马就想起来了。那还是在她认识他没多久的时候,有一次莽莽撞撞地杀到部队,堵在他面前,向她表白。
她对他说:“你不用担心我的觉悟,好歹我也是看了很多军旅言情小说的人,肯定会百分百支持你工作的。两地分居也没有问题啊,这种异地恋才考验人嘛,我以你的党性保证,我们绝对都是经得起考验的人……”
那时候的自己怎么能这么言之凿凿呢?大概觉得他不太可能会答应自己吧。如果真的拥有这个人,一天的分离,有时候都觉得难以忍受。
褚恬有点泄气:“你能不能别用我说过的话来拒绝我?”就算她这么说了,她还不能耍赖么……
徐沂不忍心再逗她了,安抚道:“等我调回团里,到时候申请随军,你就能搬来家属院住了。”
“真的?”褚恬眼睛微亮的看着他。
徐沂看她如此期待的眼神,忍不住泼盆冷水:“不过别对家属院的房子抱太大期望,你老公级别太低,只能分一套六七十平米的,这样也愿意?”
再调回装甲团,他就是副营职了,按照政策,褚恬确实可以随军了。这是他来农场之前就知道的事,之所以一直没在她面前提起,也是因为考虑到那边条件太差,怕委屈了褚恬。按照她从小到大的成长环境,现在住的那套房子都称不上大。
“是有点小,不过只有我们两个人的话,应该也够住吧。”褚恬越想越兴奋,“可以少搬点东西过去,多余的东西就放在现在的房子里,如果有需要,可以开车回来取。对了,我的车,应该可以开过去吧?”
徐沂忍俊不禁道:“可以。”
褚恬打了个响指:“那就完全没问题了,出行方便就好。我呢,每周可以勉强减少一下外出的次数,正好还可以少花点钱。”
“家属院有专门开往市里的班车,不用你开车。”徐沂提醒她道。
她男人还是不放心她的车技,不过褚恬决定不跟他计较了,她快乐地恭维他:“那就你开,反正你开的比我好。”
原本他只是随口一提,可经她这样一说,随军的日子仿佛即可就摆在面前,而且美好的让人向往。
徐沂回神,见她情绪好了许多,正打算再劝她起床吃饭的时候,忽见褚恬脸色一变,谨慎而忐忑地看着他。
“你之前跟我说的,是三个月训练结束就会调离农场,回到原部队吧?不是骗我的吧?”
徐场副:“……”
这是跟农场有多大仇!
☆、第21章
到了晚上,褚恬的烧已经全部退下来了,整个人也精神了很多。她跟着徐沂一起在食堂吃了晚饭,又绕着操场溜了近一个小时的弯才回房间。
上 到四楼的时候,尽头场长一家住的房间里隐隐约约传来了说话声,听这架势,像是在吵架。褚恬和徐沂对视一眼,正犹豫着是否要去劝劝的时候,房间的门突然打开 了,刘小晖抹着泪从里面冲了出来,看见楼梯口站着的两人,泪眼睁圆,走也不是,回也不是。场长紧跟着出来,也看见了他们两个,他向他们摆摆手,示意没事, 之后就想拉着刘小晖回房。
刘小晖正在气头上,哪肯依,撇开他的手,捂着嘴对着墙低声哭泣着。场长拉了几次,都被她给推开了。虽然场长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但也不好在外人面前跟妻子拉拉扯扯,只能没好气地低声冲她喊:“快点跟我回去!”
刘小晖只是哭,并不理他,把场长气得甩手转向一边,两人就这么僵持住了。
褚恬见状,拉了拉身边男人的衣袖。徐沂本不是喜欢管人家闲事的性子,可既然都这样面对面遇到了,一点也不过问也不合适。只好走上前,问场长:“嫂子这是怎么了?”
场长没说话,谁也不愿意家丑外扬,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来想点来抽,可一想起儿子的病,又将烟掐断扔在了地上。叹了口气,才沉声开口:“也没什么,就是给我儿子看病的事儿。打扰到你们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虽 然来农场才一个多月,但徐沂也算了解他们这位场长的性子。农村出身,朴实敦厚,基层连队一步步爬上来的,不会巴结人,否则也不会一直待在农场了。他很少向 人吐露难处,所以刚才能在他面前说出给儿子看病的事儿,已经实属不易。既然他开了这个口,徐沂也就自然不会不管。
“小童童怎么了?又犯病了?”他微微皱眉,“前段时间我听嫂子说要手术——”他将目光移向刘小晖。
刘小晖抹干净脸上的泪:“是要做手术,可手术费要十万,我们这边一下子凑不够——”
“跟你说了,我姐这几天就把欠的五万还回来,你是不信我还是怎么?”场长微怒道。
“我不信你姐!”刘小晖有些歇斯底里地冲他喊,“跟你说了就不能把钱借给她们家,那是个无底洞,你偏不听了,三年了,我问问你拿回来多少钱?她说还钱说了多少回了?哪一回真把钱拿到你面前了?”
“这回不一样!”场长试着跟她解释,“这回是给童童看病!”
“得了吧!”刘小晖冷眼瞧他,“后天你儿子就住院了,你看她有还钱的迹象吗?你儿子就是死了她也不会管的!”
“你——”场长被她激得眼角青筋直跳,脸色通红,抬起右手就要打下去。
徐沂见状连忙拦住他,却也并不看场长,只是问刘小晖:“嫂子,孩子的病,还差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