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你们只管忙你们的,孩子交给我,房子我也帮你照看着。”沈振山接过钥匙只让叶水清不用担心自己这边,叶水清这才又跑下楼回到车里。
“媳妇儿,你刚才说我三哥怎么了?”靳文礼呆呆地问着叶水清。
“你不是看了传呼机上的信息吗,你三哥病情可能是恶化了。”叶水清将车调头,又往靳文业家赶。
“不能啊,医生说病情已经很稳定了才让他回的家,这才多长时间,怎么可能恶化呢!”靳文礼想不透为什么自己三哥的病会突然就加重了。
“你先歇着吧,等会儿到了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了。”叶水清拍了拍靳文礼的腿让他先休息。
靳文礼也不再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
到了靳文业家楼下停好车,叶水清和靳文礼匆匆跑上楼,靳文业家的门是开着的,外面还站了好几个邻居,两人直接走了进去。
进了屋第一个见到的就是几乎已经哭昏过去的佟秀云,佟秀云看到他们进来想说话,却说不出来。
这时靳冠祥颤巍巍地说:“去看看你三哥最后一眼吧,邻居已经帮着去买寿衣了,电话也是他们帮着……”说到这儿也是说不下去了。
叶水清陪着靳文礼往里面走,黄金华抱着靳蕾坐在厨房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叶水清瞄了她一眼就进了里屋。
靳文业静静地躺在床上,人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头上和胳膊上都有擦伤,再没了平时的大声叫嚷,人已经是死了!
这个结果是叶水清没想到的,她以为靳文业怎么也还要折腾一阵子才会过去,而且她也没想过靳文业会死,毕竟医生说只要静养就没什么大事儿了,这太出人意料了!
靳文礼一言不发只是看着脸色已经变黄的靳文业,脑子里回想的都是小时候的情景,闭了闭眼睛只觉一阵酸热,眼泪还是流了下来。
“三嫂,你进来一下。”叶水清自己已是死过一次的人,所以并不是很害怕,可是靳文业死了没有黄金华躲在一边的道理,于是就冲外面小声喊了一句。
黄金华从厨房出来,站在门口摇头再不肯往前多走一步:“我不进去,我害怕。”
“你自己的爱人,你怕什么,三哥是怎么发的病你说说。”
“我就是害怕看死人,我爸死的时候我都没敢看,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我带着孩子一直都是睡在外面,半夜就听扑通一声有东西掉地上了,我就赶紧起来,进屋一看你三哥已经躺在地上了,我问他话他也说不出来,后来就慢慢地不说话了,嘴里还吐白沫,我吓得赶紧去找邻居,邻居过来一看说人已经不行了,就帮着抬到了床上。”
“三哥是不是想要什么东西啊,不然怎么会摔下来?”叶水清又问。
黄金华点头:“他晚上说想吃桔子罐头,非要我去买,我买回来刚打开靳福就尿了,我一忙就给忘了,可能他半夜是想拿罐头吃吧。”
叶水清不再多问了,回身进屋安慰靳文礼:“文礼,三哥已经去了,爸妈年纪大了,还是照顾他们的身体要紧。”
“唉,媳妇儿,我刚才还想小时候三哥带我捉蛐蛐儿的事儿呢,你说好好儿的兄弟,长大成人之后怎么就都变了呢?三哥,你走好吧,下辈子可别再这么看不开了,走正路吧!别担心靳福,我活一天就不会让他饿死,靳蕾也让她正经念书将来嫁妆我也给她准备!”靳文礼说完狠狠抹了把脸就再不看靳文业一眼,转身出了屋子,开始张罗后事。
等天刚一亮就将靳文业送去了医院的太平间,紧接着又扩黑白照片上香,左右邻居还有靳文业的徒弟来了一大堆,叶水清大哥二哥也过来看望帮忙,虽然大家平时都看不上靳文业的为人,可毕竟人死为大,再说靳文业也确实太年轻了,刚刚37岁也挺让人惋惜的。
黄金华一直躲在厨房不肯出来,大家也知道她是吓着了,更同情她以后孤儿寡母带着两个孩子生活不易,也没人挑她的理儿,都帮着忙活,又四处打听靳文柏的消息,只是直到出殡那天也没找到人。
在这之后,佟秀云大病一场,但好歹是缓了过来,没出什么大毛病,靳文礼这才放了心。
叶水清却总觉得事情有不对劲儿的地方,因为在办丧事期间,黄金华表现出的样子不像是单纯害怕死人,她甚至连一炷香都不给靳文业上,理由是不敢看靳文业的照片,这太说不过去了,不仅如此而且还必须时刻都要有人陪着她,不能只留她自己一个人呆着,这明显是心虚的表现!
越想疑虑越多,索性将自己的想法跟靳文礼说了,靳文礼却不信:“你想多了,我三嫂就是一个缺心眼儿的人,哪有可能故意害我三哥,再说她也没那个胆子。”
“反正我是对她有怀疑,你爱信不信!”叶水清说完便扭头看报不再理靳文礼,靳文礼笑了笑也不再继续聊这个话题。
过了两天他和叶水清又一起去看靳冠祥和佟秀云,靳文礼看着坐在床上摆弄洋娃娃的靳蕾,垂眼想了半天还是把她叫了过来:“靳蕾,四叔问你,你妈平时对你爸好吗?”
靳蕾胆怯地低着头不说话,靳文礼也不催她,只是等着。
终于靳蕾出声了儿,声音很小还带着哭音儿:“我爸喊饿我妈也不给他拿吃的,喊渴也不给水,我有一回听我姥姥说我爸这病费钱还要搭着人伺候,让我妈不用管太多。”
靳文礼听了恨得直咬牙,这个老黄太太一点好事儿不干,三哥搅和别人家,结果自己却被他一直仰仗的狠心丈母娘给搅和死了,被自己的媳妇儿给虐待死了!这下不用再多问事情已经是一目了然了,三哥可能是饿得不行、喝得不行才想下地去拿东西的,黄金华肯定也是把存折和密码都弄到手了,不然也不会眼看着自己三哥死!
可是即便知道了真相又能如何,自己又不能把黄金华怎么样,毕竟还有两个孩子呢,又没证据,这种事儿说不清楚的,只能怪自己三哥算计来算计去,最后却交待在了平时看着傻乎乎的黄金华手里,这恐怕是他自己都始料未及的。算了吧,人都已经没了,再追究下去只能是让父母伤心,只能说各人有各人的命!
果不其然,靳文业死后就一直住在娘家的黄金华,在娘家兄弟姐妹的帮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把房子给卖了,另外又买了一个小套,把银行里的钱也取了出来给靳文业买了块地方下葬,在上面种了棵树又立了块简单的碑了事。
靳文礼在知道这事后跟叶水清说:“媳妇儿,还是你预料的准,我可是再没想到三嫂会这么做,你说她晚上睡觉能安稳吗?”
叶水清摸了摸靳文礼的脸,又搂住了他:“凡事都有因果,你也别怪你三嫂心狠,你三哥这病养好了也就是耗着人,你三嫂能陪他熬十年还是二十年?我想想都觉得可怕,两个孩子也过不好,现在只剩他们娘仨虽然是苦了点儿,但也确实能好过不少,咱们平时多照应些也就是了,你三嫂手里这回也是有些钱了。”
靳文礼靠在叶水清的怀里闭着眼点了点头,不大一会儿就睡着了。
叶水清任靳文礼倚在自己身上没动地方,这些日子他又是伤心又是劳累,也确实是太疲倦了,先让他好好睡吧。
靳文业去世一年后,一切都渐渐地归于平静,靳文礼的生意规模已经覆盖至省外,叶水清在一条以后特别繁华的街上买了处门市开办了一家英语培训班儿,专门收学龄前的儿童和小学生,而且她公司名下也又签了十多名知名演员,导演也又过来四五位,电视剧和电影拍得热火朝天,两口子较着劲似地扩大自己的生意,已经是存了几千万的身家。
一天晚上靳文礼接叶水清还有两个孩子回家,在饭桌上把一叠纸递给了叶水清:“媳妇儿,看看这个。”
“翡翠园项目规划,这是什么?”
靳文礼得意一笑:“真正的大生意,这是一个香港来的商人做的计划,他准备打造一处比咱们住的茗都花园还要豪华的楼盘,真正的欧式住宅小区,而且我已经实地考查过了觉得这个项目非常可行,要是翡翠园建成了,那咱们也算是在房地产这一块打开了局面!”
“这人可靠吗?要投多少钱?”叶水清想得比较仔细。
“这个你可以放心,市里领导都已经接待过这人了,而且他在香港那边也有开发项目,至于投资数额确实是相当大,几个亿吧,不过可以分几批投。我想既然要做大事还是要有破釜沉舟的决心,咱们手里的六千万可以先拿出来,然后两家公司和三个厂子还有新安路市场的收入都可以陆续投进去,不行我再跟银行贷些款。”
“这么大的投资啊!”叶水清犹豫了。
靳文礼轻笑:“媳妇儿,怎么这回你胆子倒小了,你想想楼盘建成后咱们名利双收,回报何止百倍千倍?”
“可是咱们不了解房地产哪!”
“厂子和公司咱们不都是从头学起的吗,房地产也是一样,我会小心的。”
叶水清看着信心满满的靳文礼,只犹豫了片刻便用力点了点头,自己不能失去魄力和勇气,搏一搏也没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