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早该知道的。他对她的态度,在近几个月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不甘心,说到底她就是不甘心。努力了这么多年,她还是没抓住苏修业这男人的心,现在连厉玦都不把她放在心上了。
厉玦看得出纪尹脸上的不甘心。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脸,镇定自若的说:“你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吗?你仔细想想,你跟苏修业那么多年了,他哪次不是懦弱的不敢反抗他父亲的命令的?这么多年的碰壁,你难道还不能习惯?”
纪尹嘴微张着,想说什么却找不到反驳他的话。其实他一直都跟她说苏修业不是个好的人选,懦弱又自私,永远不敢朝前踏出一步。她心里也是明白的,却偏执的不愿意放弃。
可既然已经偏执了,现在为什么不偏执到底呢?
☆、第十九章 情动
既然偏执了就偏执到底?纪尹听出厉玦话里的意思,却没有鼓起要跟苏修业再继续下去的勇气。以前,她敢无所顾忌的去追逐她心里的爱情,是因为她知道有个人会一直为她保驾护航,即使她最后落了个粉身碎骨的下场,这个人也会成她最后的归宿。
可现在,他把给她的底牌给抽走了。纪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下去,她恐惧的发现自己竟然不敢再往前走了。
她失魂落魄的坐在那。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费神多了,她没一会就闭眼睡了过去。厉玦把她抱回房间,姚曳在外面整理纪尹用剩下的碗筷,正准备把东西端到厨房里去时,厉玦就出来了。
他看了眼她手上碗里剩余的鸡汤,问道:“你给她煮的?”
姚曳点头。
厉玦的脸上闪过一抹倦色,他按了按眉间,悠悠的走到沙发边,坐下后后脑勺枕着手背,闲暇的靠在沙发背上闭目养神。姚曳不敢出声打扰他,正准备端着碗去厨房时,身后就响起厉玦懒散的声音。
“还有没有剩的?有的话给我也盛一碗。”
姚曳愣了一愣,下意识转身要询问厉玦。可看着他眼窝下面的青黑,和有些凹陷下去的脸颊,她想说的话就都咽了下去,迅速的跑到厨房去给他盛汤了。
她把剩下的一个鸡腿夹到了他碗里。厉玦显然是饿了,吃的很快,但动作却很优雅,嘴角没有沾染上汤汁,喝汤时也是安安静静的,几乎听不到声音。
一碗鸡汤很快就被他吞咽下肚。姚曳看着他意犹未尽的样子,小心的问他:“锅里还有一点,您要不要再来一碗。”
厉玦摆摆手:“不用了,再吃就撑了。”
姚曳哦了一声,莫名的开始担心他要给她挑刺。其实刚开始他说想喝汤的时候她就忐忑了起来。厉玦这人简直可以说是美食家啊,上次在他家吃完那顿后,姚曳回去吃自己做的菜就怎么都觉得不对味。缘由就是由奢入俭难,吃惯了精致美食的人,一下子怎么能受到了简单的家常菜,更何况她做家常菜的水平又可以说是中下的。
她正担心着,却不想厉玦竟然对她投来了笑容。他温和的笑着,说:“手艺不错,喝完后我胃暖洋洋的,都不觉得疼了。”
姚曳受宠若惊,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时候,屋外门铃响了。姚曳小跑着去开门,见门外站的是苏修业,她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厉玦像是心里早就有数了,他走到门前将门打开后,迅速的拽着苏修业的领子把他拽到了屋子里。姚曳猜想厉玦用的力气一定很大,苏修业被他的冲力逼得朝后退了好几步,险些就跌倒了。
厉玦铁青着脸,咬牙切齿的对苏修业说:“你要是喜欢她,就给她一个明确的回复。别一天到晚的给她不切实际的幻想。你是个男人,做点男人该做的事!”
被厉玦不留情面的指责完后,苏修业白着脸就进到纪尹的房间里。姚曳第一次看见这样充满戾气的厉玦,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周围的声音瞬间就静了下来。姚曳如坐针毡,想开口说回去可看着厉玦严肃的表情,就又不敢说什么了。她煎熬的坐在沙发上,等着厉玦先开口。
苏修业进去没多久,纪尹房间就传来了对骂声。厉玦脸色瞬间就变了,当听到纪尹屋里响起砸东西的声音时,他当即坐不住,冲到了她房间里。
姚曳跟在她后面,一进门就看见房里是一片狼藉。台灯被砸在地上,玻璃罩子碎了一地。一些精致的装饰品也被扫到了地上,不少都落到了苏修业的脚边。姚曳一慌,心想纪尹这下是真的癫狂了,都已经到了伤人的地步了。苏修业这人本来就摇摆不定,纪尹这么一闹,他可能更不想要她了。
纪尹砸的不尽兴,竟然想把墙头的装饰壁画拿下来砸人。厉玦当机立断的跑过去阻止她,他拽着她的手让她冷静。纪尹拼命的摇着头,撕心裂肺的说不要。她的头发散乱不堪,配上她苍白乌青的肤色,哪还看得出平时的风光。
苏修业握着拳头,脸上的怒气一点点的聚起。姚曳心惊的看着他,担心他会这样甩袖而去。厉玦也看出了他的心思,招呼姚曳,让她过去看着纪尹。
姚曳走过去扶住纪尹,不让她再做出格的事。厉玦拽着苏修业,大声的质问着他什么。他烦躁的别过头,不想再听厉玦的说教。姚曳担忧的望着那边的两个人,心里期望着苏修业能听劝,跟纪尹好好聊聊。
可显然,他们都低估了纪尹的破坏力。姚曳拽着纪尹的手,却不想她突然下了死力气,用力的推了她一把。姚曳惊呼一声,就一头撞到了柜子上。
纪尹把姚曳推倒后,像是瞬间恢复了神智。也不叫了,呆呆的看着地上的姚曳。她手撑在了刚才台灯罩子碎了的地方,红色的液体倏倏地往外冒。
她看着房里的一片狼藉,再想想自己刚才做的事。她瞬间就绝望了,捂着脸失声痛哭。
苏修业面对癫狂的纪尹是烦躁的。可现在看着她一副痛苦无助的样子,他心又软了。两人纠缠了那么多年,感情深的早就印刻在彼此的血液里。只要纪尹一露出软弱无力的姿态,他就会心痛不已,把家族训诫一股脑的抛在脑后。
他绕过地上的碎片走到纪尹身边,坐到床上后,将她揽到怀里轻声安慰。
那边浓情蜜意了,姚曳这就不好了。她不仅手疼的厉害,撞到柜子的头也是晕晕乎乎的,她伸手摸了摸,顿时疼的倒吸凉气。
厉玦第一时间就跑过来查看她的状况。见她头上鼓起的小包,再看看她手上的口子。他烦躁的啧了一声。拿过柜子上的纸巾,扶着她往洗漱间走。将她伤口上的玻璃渣清洗干净后,按着她的伤口给她止血。
姚曳呜咽着喊疼。厉玦开口让她忍着些,但动作却也放轻了不少。他扶着她出来,床上的纪尹看着姚曳的样子,朝她投去抱歉的眼神。
厉玦板着张脸,丢下话让他们自己处理烂摊子,就带着姚曳出去了。他开车把她送到了医院,将手上的伤包扎后,他又强逼着她去给她的头做一个深层的检查。他的意思很简单,说是上次那意外发生还没多久,她这一次又一撞,怕会有什么后遗症。
他贴心的模样让姚曳萌生感激。但同时的,她也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情愫。这个情愫让她向往的同时又觉得恐惧。她在心里告诫自己,决不能就这样深陷下去。纪尹跟苏修业的前车之鉴摆在那里呢,她要是犯傻一股脑往里面挤,那她的下场一定是万劫不复。
更何况还有陈康平这不着边际的人给她做警戒呢。地位不平等的两个人呢,是不可能会有未来的。
处理完后,时间已经很晚了。厉玦本来说要她留下来住院的,可姚曳以自己不喜欢医院的味道拒绝了。厉玦对她的意见不以为意,又去询问了医生。听医生说她的情况很好,没到住院的地步时,他才同意让她回去。
他十分绅士的主动提出要送她回家。姚曳看了看时间,也不矫情,点头应了下来。
坐在厉玦的车上,狭小的空间里,他身上的气息更清晰的围绕在她周围。姚曳的脸瞬间就烫了起来,低着头深怕他会看出她的不寻常。她时不时拿出手机看时间,计算着还有多久才能到家。
大概是觉得车内太静了,厉玦率先打开了话匣子。
“你最近也真是流年不利,隔三差五的就要进医院。怎么,要不要考虑找个大师给你去去晦气?”
姚曳被他的话给逗笑了,连带着心里的紧张也消退了不少。大概是他营造的氛围太轻松,姚曳竟也大胆的跟他开起玩笑。
“请大师很费钱的。我怕我的晦气没被赶走,血汗钱就被吸走了。”
厉玦轻笑,瞥头看了眼姚曳,嘴角含笑:“哦?你的意思是在暗示我该给你加工资了是不是?”
姚曳:“我哪有这意思?厉总给我的福利很好,我很知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