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他也一样,厅里的所有人都看着他,他们在等殷时青面对殷时修各项指控的回应。
殷时青应该暴跳如雷,应该面孔耳赤。
因为殷时修说的每一件事,都是殷时青确实做过的。
偏偏,他深吸一口气,神情竟是恢复了冷静和淡然,
“四弟说的什么,大哥听不懂,如果你觉得恐怖袭击事件救援行动的失利都可以怪到我身上,大哥就算做再多的辩解又有什么用?”
“……”
“苏航已经被军事委员会调查,那么伦敦恐怖袭击救援事件究竟如何,想必很快也会出结果。”
殷时青神情真的是愈发轻松,唇角微微牵拉出一个弧度,他继续道,
“四弟,你在这里口不择言的,万一出了结果,并非像你想的这样……你又要怎么负这个责任?”
“……”
“想来,说我陷害苏小萌母子不也是你?最后真相呢?不过是郭彤那个女人出于嫉妒私心。”
“……”
“四弟,你想要把大哥这个眼中钉拔掉的心情……我理解。但说的难听点,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往我头上扣屎盆子……也太性急了吧?”
殷时青说着又不由轻哼一声。
自始至终,殷时青从未在人前承认过一次自己陷害过苏小萌母子,也从未在任何人面前谈及到那次恐怖袭击救援事件。
相比于施盛德的眼高手低,殷时青谨慎的多。
殷时修沉着眼,静默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江家和殷家的事情,殷时修却早已经听曾老谈及过。
那个年代,整个国家的政局都还在动荡不安中,政治斗争,阶级斗争,残酷的让人心冷。
可那又有什么办法?
那是一个国家成长起来的必经之路,那是每个参与政治,参与斗争的人的必经之路。
和历史上的所有枭雄一样,胜者方为王,败者沦为寇。
有什么对错?有什么正邪?又谈什么谁对不起谁,谁背叛谁,谁欠谁?
和殷时青之间的兄弟情意……
殷时修心里没有。
但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对江家的那份缅怀,对江家心存的那一点点因时代使人的无奈愧疚,殷时修心中了然。
他曾那样愤然的质问过两个老人……为何殷时青要姓殷!
为何要将这样一个狼子野心的人留在殷家,又为何要让这样一个人对家主之位心有惦记!
等到他自己解开这道题时,他才恍然二老当时的沉默以对,并非是他们觉得自己做错了……
而是……一种无奈。
没有人能预见未来。
此刻,身边的老父亲,一脸愁容,满眼痛苦。
母亲清冷的一双眼里,他又何尝看不到那满满的无奈?
殷时修丝毫不怀疑二老对他这个儿子的心疼和关爱。
丝毫不怀疑假如二老在当初决定收养殷时青的时候便预见到殷时青对他的家庭造成的伤害,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放弃收养殷时青。
人心不足蛇吞象,这是父亲常常挂在嘴边的话。
说来这样的话从权势高官嘴里说出来,总是带着些自嘲自讽,但也带着些自警。
殷时修看着殷时青还在这里为自己开脱,还在狡辩……
殷时青此刻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嚣张的神情,每一个自认为得以逃避责任的动作……
都像利剑,狠狠凌迟着两个老人的心。
都像巴掌,狠狠打着两个老人的脸。
殷时青仿佛在笑话这两个老人,当初他们心存的那一点点善意,有多么廉价,多么可悲。
殷时修只觉得胸腔里燃起一团火,熊熊燃烧起来!
他从未觉得殷时青是个好人,也从未觉得殷时青会对他感到抱歉和愧疚。
他不期待这些。
他期待着这个人从这个他好不容易爬上来,惦念许久的高位狠狠摔下,跌的狼狈不堪,再也爬不起来的样子。
对贪财的人最好的惩罚,让让他穷。
对贪色的人最好的惩罚,使他无欲。
对贪权的人……最好的惩罚,就是剥夺他所有的势力。
无财可挥霍,无*可泄,无权可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