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云琛在温泉会所跟齐慕安两个随心所欲无所不至,这会儿正是浑身酸乏得厉害,因此也顾不上何青砚如何如何了,一回到屋里倒头便睡,直到传晚饭的时候仍抱着枕头酣睡未醒。
齐慕安轻轻握了一把他并不细腻的手掌,拉过一条薄毡小心翼翼地给他盖上。
孕夫的体温比常人高,简云琛最近就十分怕热不愿意盖铺盖,不过这会儿已经入秋了,就这么睡着了还是很容易着凉的。
看他依然睡得香甜,齐慕安便自己一个人先去了饭厅,吩咐红芍好好在这儿守着,等简云琛醒了直接通知厨房摆饭到屋里就是了。
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肚皮,齐慕安兴冲冲地大步走进饭厅,才发现今天和平时不一样了,这不是多了一位借住在家中的客人了吗?
已经等候在里面的何青砚见了他忙微笑道:“齐大哥来了。”
齐慕安想起简云琛所说的童年往事,再看看眼前这张精致无邪的笑脸,心里着实有种别扭的错位感,所谓相由心生,真不敢相信心肠那样坏的一个孩子竟能装出这样清澈无辜的眼神。
因此只冲他微微点了点头,“何兄弟不用客气,请入座吧。”
虽然他这么说了,但何青砚还是知趣地站着,看着他入了座之后方挨着他左手的椅子坐下了。
那本是简云琛一贯的位子,可齐慕安碍于主人的礼貌却不好说他,还好有个心如明镜的焚香已经满脸堆笑地一把拦住了他。
“何公子,这是咱们家少君的椅子,贵客还请这边坐。”
说完指了指另一张椅子,正在齐慕安座位的正对面,对于圆桌来说离得可够远了。
齐慕安见状心里直乐呵,这丫头没白疼她,看来回头得给她涨工资。
何青砚听了这话忙不安地站了起来,“多谢姐姐提醒,还好不曾唐突,要不真是丢死人了。”
说完便乖乖挪了座位,又关切地问齐慕安道:“云琛怎么没出来,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齐慕安敷衍地摇摇头,“他累了,先休息休息回头再吃。”
说完便毫不客气地给自己夹了一筷子菜塞进嘴里,有意暗示坐在对面的人,这会儿是吃饭时间,别再啰嗦了。
这何青砚也识趣得很,跟着拿起筷子安安静静吃起来。
齐慕安在外头招呼那么多贵客一连吃了好几顿油腻的,这会儿虽饿,心里却很想吃点清淡的汤汤水水什么的,正想着呢,忽然闻到一股野菜的清香,抬起头一看只见映棠捧着一盅热气腾腾的鲜蘑菇野菜粥送到了他的面前。
“爷尝尝这个如何?”
恩,闻着就香得不得了,口水都要下来了!
齐慕安拿起勺子恶狠狠地挖了两口,恩!好吃!
忍不住对映棠竖起了大拇指道:“这是谁做的,回头你得赏她点钱!还有吗?给你们少君留一碗。”
映棠忍不住笑了,“那奴婢可不敢托大,并不是咱们家的奴婢做的,如何赏得?大爷要是吃着好,便当面跟人道句谢呗!”
边说边拿眼角去看何青砚,齐慕安这才知道原来这粥竟是何青砚下厨煮的,一时不由愣住了,刚吃进嘴里的那口也不知道是该咽下去呢还是该吐出来。
虽然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潜意识里总觉得会惹简云琛不高兴。
要知道他齐大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婆不理人啊!
可刚才还大赞好吃的呢,这会儿要是一脸嫌弃未免太假,于是只好尴尬地对何青砚道:“没想到何兄弟还爱好下厨,手艺真不错。不过以后这些事还是让下人做吧,你是我岳丈大人的贵客,要让他老人家知道你在我们家还得干活,那可得不高兴了。”
何青砚笑呵呵地又给他拨了一碗粥递过去,轻声慢语道:“我看大哥这两天又要应酬贵客,又要照顾云琛,实在辛苦。外头的酒席虽好,到底荤腥油腻不适宜多吃,因此想着弄点清粥小菜给大哥改改口味。我与大哥本来素不相识,如今就这么大摇大摆地住进来,心里着实过意不去,不过随手之劳一顿饭,大哥要是还跟我客气,那我可真住不下去了。”
一番话在情在理滴水不漏,就连巧舌如簧如齐慕安这样的,竟也找不着推脱的下句来应付,因此只好嘿嘿干笑两声应付过去。
谁知简云琛醒来听说他才吃饭去,便想过来陪陪他,这刚走到饭厅门口,就看见何青砚低眉顺眼、满面春风地给齐慕安盛粥,齐慕安吃得红光满面,嘴角还有一点汤渍。
多温馨的画面!
他并不知道这时自己心里翻腾着的一股极不自在的情绪叫做吃醋,只知道忽然没了胃口,因此便停下了脚步。
齐慕安对着何青砚本来就够心不在焉的,一见了他忙腾得站了起来,连碰翻了面前的碗都没注意到,滚烫的菜粥一下子全泼在了他手背上,把他给烫得呲牙咧齿直抽冷气。
好在他老婆见他烫了倒是毫不含糊地走过来拉起他的手检视,又从焚香手里接过浸过冷水的帕子给他擦了,这时有人递上烫伤油,他看也没看也接了过去,给齐慕安擦了之后递回去时却对上了何青砚殷勤安静的笑眼。
不由心里咯噔咯噔地阵阵发毛,本来空空的胃里也忍不住翻腾了起来。
偏这何青砚还特别体贴,亲自又绞了帕子过来给他擦手。
“你现在是有身子的人,这些药油里头可不知道有什么霸道的药材,还是少碰为妙,来,擦擦干净。”
简云琛沉默地任他动作,跟着又听他柔声道:“你才歇了午觉起来恐怕嘴里没味儿,我做了点儿清淡的素粥,齐大哥吃着不错呢,也盛一碗你尝尝如何?”
面对他过于热情的笑脸,简云琛显然有些不懂对付了,干脆让真实感觉做主,一把推开众人冲到院子里搜肠刮肚地吐了起来。
这一晚小夫夫两个辗转反侧谁也没有睡好。
简云琛虽然一开始不满和齐慕安的婚事,但父母之命在上,过门以后他对齐慕安的要求还是顺从的多,彼此渐渐心里有了对方之后就更不必说了。
唯独今晚,他头一次对齐慕安爱理不理,并一躺下就面朝里侧“睡着”了。
齐慕安自认并没做什么出格的,本来手背上火辣辣的已经睡不着觉了,再看他说甩脸子就甩脸子,丝毫不理会自己说了那么多好话哄他,不由也一股无名火上了心头。
这莫名其妙的,算个什么事儿?
那个两面三刀的何青砚可不是我找来的啊,你有气,你有气你倒是冲你老爹发去呀!
因此也把屁股一撅气鼓鼓地背过了身去。
好在齐慕安这人吧气性大忘性也大,有什么不痛快的,睡一觉第二天醒来也就过去了,因此第二天一早倒又特特起了个大早,亲自跑到后街上最最出名的那家小吃店排了半天的队,给简云琛买了他最爱吃的冰糖发糕当早点。
简云琛静下心来也觉着昨晚自己是过了,一觉醒来不见了齐慕安,听丫鬟说上街给他买点心去了,便没再说什么,想想又把焚香叫到面前来,让她嘱咐厨房蒸两笼齐慕安爱吃的虾仁鲜笋大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