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越铭花了半天时间,终于把这些民夫弄成了持盾牌的在最前一排,剩下持长枪的在后,排成了一个勉强塞住谷口,还能保证有一定厚度的方阵,当然后面那些持长枪手,也只是笼统而言,其中有很多持的其实是叉,长柄朴刀,甚至直接锄头钉耙等农具。至于剩下的弓弩手,让他颇犹豫了一番,他本想让方阵中留出几条道路,方便弓弩手前排射击,待敌人近身前撤回,而方阵的通路也会成为绞杀敌人的死路。然而这些民夫根本没有经过战阵训练,从通路中攻入的敌人很可能会造成整个阵型崩溃,而把弓手放在后排,让他们仰天射击,让箭矢高抛越过己方,射杀敌人,倒是也好,但是根本没法统一弓弩手仰天的幅度,不能形成齐射,几乎等于没用。思前想后,还是只留两条通路,自己和谢万里,以及民夫中几个看起来武艺很高的人站在最前,负责照顾那两条路吧。
就在他喋喋不休的向众人嘱咐的时候,远处开始响起众多马蹄踏地的声音,看来对方的马真的不少。陆越铭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但是这时候千万不能露出来,他高声对众人喊道:“等他们的马冲上来,一定要凑一起顶住,顶住了,他们就都得被扎死,顶不住,一下子被打散了,你跑不过人家的马吧,人家骑马来追,谁都跑不了,所以这时候你越怕死越得死,大家都干过架,都知道这个。”他知道村之间为了争地,群架也是常有的事。
由于怕暴露自己,早乙儿堂的人也没有打火把,所以很难看清楚到底有多远,多少人马,不过这样也好,万一人太多,自己这一方的士气就难保了。
而自己这一方,打了许多火把,对方看自己一定是看的清清楚楚了。过了一会儿,只见前方隐约有人骑了一匹马跑了过来,过了一会儿,那人影能够看清楚了,只见那人高声喊道:“那里的朋友们,今天的事,和你们没关系,让开了,大家是朋友,不让开,我们就不客气了。”
陆越铭感觉周围的人看来士气又有动摇,于是对前方大吼道:“想让开可以,让你老娘陪我睡一晚上。”
这时候的人往往最爱听粗话,他这话一出口,顿时引来众人喝彩,这一喝彩,也把心里的退路全断了。前面那人想还口,结果看见众人也帮腔叫骂开来,只有悻悻的转身离去。
陆越铭大喘两口气,心想很好,现在已经没了后路,大不了就是一死,豁出去了。
只听前面马蹄声,还有人的脚步声开始不住的响动起来,远处密密麻麻的人影也越来越清楚,陆越铭不住的鼓动旁边人:“不用怕,都是两条胳膊,一个脑袋,一条命,怎么咱们就弄不过他们?”
又过了片刻,谢万里突然喊道:“就现在,手抬半高,放箭。”手抬半高,是能够把箭射最远的角度,一般射箭的人都懂,这时众人也都是这个姿势。
陆越铭顿时皱了皱眉头,他一直在犹豫,是尽可能的在远处放箭好,还是要等近了,再来一波高命中的齐射,但是既然谢万里已经帮自己做了这个决定,那就这样吧。
一时间,弓弦破空之声纷纷响起,在黑暗之中看不清楚弓箭,只是等了片刻后,在远处听见箭杆纷纷落地的声音,偶尔传来一声惨叫,看来根本没有几箭射中人,这时陆越铭突然想到,不好,自己这帮人打着火把,要是他们也放箭,那射的会比自己更准,这可如何是好。哪想接下来,就见到自己人不断的放箭,而对方射来的箭就如同毛毛雨一般。他突然想到对了,前些天阴雨连绵,那山上环境恶劣,那些人的弓箭应该是受潮损坏了大半。哪想就在这时候,就见身旁一阵劲风,他身边的一个弓手脑袋上正被钉了一箭,那人晃两晃就倒在地上,陆越铭顺手把那人背后背着的一面盾牌拿在手里,同时对众人喊道:“他们死的多了去了,就快撑不住了,别怕。”好容易把军心安定下来。
而这时候,对方的骑手纷纷走上前排,在一个身披重甲的人的带领下,众人纷纷一抖缰绳,开始向谷口冲锋,哪想那领头的突然感到身体一震,他忙拉了一下缰绳,同时用蒙古语大喊了一句,其他人也感觉到不对,也都随着拉了缰绳,把马的速度降了下来,而身边也不时传来马跌倒以及人马惨叫的声音,原来这一队人已经走上了乱石滩,本来黑暗中骑手就容易撞到人,这一下更是让整个马队乱了套,一时间近半数的人马都乱作一团,没法继续向前,而剩下的,速度也减慢了许多,这时,对面的箭雨也不断的落下,随着距离的接近,中箭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另一边,陆越铭在紧张的看着对方的距离,这时候只听见似乎是对方头领的人用蒙古语对身边的人大喊,他心想那话是不是“阿卜阿卜”?要那样就太好了,一定要是啊……但是仔细听着,实在没听到类似的发音。
这时候谢万里对他喊道:“小心,他们喊的是,射死那个领头的。”陆越铭一听,眼睛立刻瞪大了三分。这时在黑暗中,隐约看到他们也张弓搭箭,他赶忙单膝跪到地上,盾牌抬起,尽力把身子全护住,而谢万里也是一个箭步窜到他后面,也是跪了下来。
果然一阵猛烈的风声,他只感觉盾牌上不断的传来脆响和振动,而身边也不住有箭矢掠过,而手上也突然感到一阵疼痛,原来是一直箭穿透了盾牌,正钉在他的铁手套上。看来虽然这些天阴雨连绵,但对方还是保存下来了一些堪用的弓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