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板道:“正是,正是,客官你消息真灵。”
其实来北平城以前,这里的一些事情他们就有打听,那夜十七本来是一个穷苦女孩,父母早亡,但是凭借一手好的金匠手艺,靠打制簪子等首饰,应是攒了一笔财富,年纪轻轻就开了一家大的珠宝店,而且此人极善经营,周围很多铺子,其实都暗中归于她的手下,铺主更像是她雇的长工。这个铁匠铺,看来就是如此。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进来,低声道:“出事了,夜老板娘跟人打起来了。”
那铁匠铺老板倒没有大敌当前的感觉,反而一脸惊喜,然后就是为难,沈小姐看了之后便道:“既然如此,我们都去看看吧。”
那老板大喜,道:“好啊好啊,我根你们说,我们夜老板打架可有看头了。”
几人没走多远,就看见前面一家很大的珠宝铺门前围着一群人,他们好容易挤进去,就看到人群中,一个中年书生和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对站着,那女子叉着腰,对那书生破口大骂,粗话跟连珠炮似的,那书生则是支支唔唔,显然处于下风。
最后那书生用力憋出一句:“罢了,我不跟你这没教养的妇人一般见识,你说这话,一看就是不干净,连起名字都标价。”其实这倒不是谐音,因为这夜十七真的姓夜,是一个很罕见的姓氏。
夜十七冷笑道:“不错。”然后大声道:“街里街坊的都听好了,就是他,这个看着像个人样儿的,昨晚睡了我他还没给钱呢。”
这一下人群顿时爆出哄笑声,沈小姐和弟兄们当即愣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陆越铭忍不住心想,古有齐之好勇者割肉相啖,如今很多三教九流的势力争斗,也是派人比拼自残,但如今骂街也时兴玩这套么?
等离了铁匠铺,几人又是走了一段路,终于到了季先生给他们安排的住所,居然是一整间四合院,让人不禁感叹这季先生实在是有门路,几人住下后,还不住的谈论着白天遇上的那个凶悍的女老板。
众人就在此处过了一夜,这些日子的劳顿让众人睡到很晚才起来,然而一向起床最早的沈小姐却等到快晌午才走出门来。然而她刚梳洗完毕,就提出要上灵泉寺进香。这一下却让众人吃惊不小,谭学礼首先道:“师妹,你这身子还没好,你上什么寺庙去?再说了,你连饭都没吃呢。”
沈小姐道:“没胃口,我带点干粮,路上吃吧。还有,要素的。”
众人都劝不住她,只能作罢,沈小姐点了几个人陪同她,另外的人也都安排了各种事情,甚至腿脚不便的卢有德也被请去一间医馆调养,整个院子只有陆越铭一人闲着了。
沈小姐从屋子里拿出一摞账本,道:“陆兄弟,这有事麻烦你,这是整个燕地的众多门派清单,我又加了几个,你给整理一下。”
陆越铭当即答应,这些东西前些日子他整理过一次,比较熟悉,看来这次又得忙了。沈小姐又笑道:“呆着可能有点闷,就你最受的住,所以还是麻烦你了。”陆越铭听了也忙说无妨无妨。
等着众人都出门,陆越铭拿起这一叠本子,在院里搬了个桌子,备好笔墨,还泡了壶茶,把第一本翻开,哪想到掉出一张纸条,打开一看,是沈小姐的字迹,仔细一看,上面写的大意是,其实这些都已经整理好,刚才只是托词,你只用看倒数第二本书,看完后记下来,给我讲一讲就可以了,还有,笔墨别收起来,对别人只说是做文案工作,千万莫提此事。
陆越铭心里感觉一丝不对,于是翻到倒数第二本,拿出来一看,是一本册子,上面写着:弥勒净世录。书页上还盖有一方印,写着“金蝉居士”四字。
他心里似乎明白了点什么,翻开前两页一看,大概是讲一些民间神异传闻的,还有印的一副大插画,画着弥勒佛降住一个面目狰狞的鬼怪形象。陆越铭忍不住一笑,难怪刚才看到沈小姐的时候,感觉她一副没有睡好的样子,一定是这样了。沈小姐在哪里都是胆识非凡,唯独对于这种鬼神之事特别敏感,一定是她不知道从哪里弄来这本书,晚上忍不住翻了两页,结果就睡不好觉了,第二天还得上寺庙去定定神。然而剩下的内容,一定是沈小姐心里忍不住好奇,想知道后续情节,然而却不敢再看那些插图,于是就托自己看完了,再讲给她听。而且故意支开别人,正是不愿意暴露自己胆怯。不过别说,那画册子的人功底着实非凡,那鬼怪画的,就是他这种对于神鬼之事很麻木的人,也觉得有些让人不舒服。
于是他喝了一口茶,刚打算翻开来,然而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不对,这“金蝉居士”……莫非是金蝉宗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