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婷玉把这枪舞了几个枪花,又和夜十七谈了许久,杨得龙才道:“那人还在么?”
夜十七忙道:“来了来了。”说罢走入内室,片刻后引出那个丑面人来,那丑面人低着头,不敢抬头,贺婷玉忍不住笑道:“不用怕,有我在呢。”
那丑面人不可能不怕,因为他正是戴了一张人皮面具的陆越铭。他和那丑面人身段和脸型恰好很像,在内室,金忠很快就给他的脸化成了那丑面人的形象。
陆越铭就这样被两人带着,走出了聚宝阁。路上,只听贺婷玉恨恨道:“那个薛光祖,哼哼,今天就让他好看。”
杨得龙也笑道:“不错,他嫌弃你做过刺客,今天就让他看看,他的新媳妇有多干净。”
贺婷玉叹道:“其实当初也是我骗他在先,但他居然做的那么过分,那就别怪我无情了。”
陆越铭听着两人对话,一会儿以后,弄明白了事情缘由。原来这贺婷玉自从在海津镇一带受了挫,之后又跑到北平来混。而且居然和北平一带,江湖上第一世家,薛世家的公子结了亲,估计是又谎称自己是什么武林人物了。结果终于露馅,然而那薛公子也不含糊,知道了她当年乃是不入正道的五子门的杀手,专行色诱暗杀之事,当众退婚,让她颜面大失。然而今日正是那薛光祖与新人大喜之日,显然是自己所扮的这个丑面人知道那未婚新娘的一些丑事,于是被贺婷玉弄来,要在成亲之日当众报复。
而这丑面人,也正好遇到了那算卦的金忠,金忠说他有血光之灾,于是就找自己顶了包,其实也不用算,在薛家那等武林大家的成亲之日,当众去闹事,有血光之灾很常见。而且,如今这血光之灾是轮到自己了。
然而要杀自己的大师兄就在一旁,还不时狐疑的看着自己,这时候可必须硬着头皮演下去,他只能心里不停的骂自己干嘛要出来。
走过一段路,一间大宅子出现在眼前,匾额上写着薛府两个大字,门前则是极其的热闹,各色人等在那里聚集着。
陆越铭跟在贺婷玉后边,明显能感觉贺婷玉一到,众人的脸色都变了,有的窃窃私语,有的脸色僵硬,看来当初她跟薛光祖的事情,闹的确实挺大,也难怪贺婷玉这么恨。
贺婷玉直接走到门前,对着门子递上了一份请柬,这下那俩门子虽然面露难色,但也不敢阻止,于是这三人就这样进了大门,也不管其他人,径自往里走着。期间有些人想要阻止,但是贺婷玉拿着请柬,那些人也不好说什么。
前面,那带着凤冠霞帔的新娘子正要跨过火盆,然而众人见到贺婷玉等三人一来,视线都吸引了过去,那新娘子也转头,用手偷偷挑起一点盖头,看到了这三人,忙把手放下,身子略微抖了一抖。
那新郎官年纪跟陆越铭差不多大,生的器宇轩昂,应该就是薛光祖了,他上前一步挡在新娘身前,对贺婷玉道:“你来干什么?”
这是后面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也走过来,正色道:“贺姑娘,我们并没有邀请你吧。”说话的则是薛光祖的父亲,整个北平一带江湖的总盟主,龙刀薛谭。而贺婷玉的那张请柬,也确实是她想办法偷来的。
贺婷玉上前施礼道:“前辈请恕小女不请自来,小女来此,正是报恩的。”
薛谭道:“报恩?我有何恩于你?”
贺婷玉道:“前辈教导了小女,婚嫁须门当户对之理。小女以前糊涂,隐瞒了在五子门的一桩往事,高攀了贵公子。不过小女想问,为何我等五子门的人,就低人一等了呢?”
薛谭冷笑一声道:“亏你还能问出来,自古以来,江湖上,你们这种行刺暗算的门路,向来是下五门的一只,天经地义。”
贺婷玉道:“不错,我们五子门,专门暗杀暗算,唯利是图,像我这样的女子,更是要出卖色相,坑蒙拐骗,品行不端,自然是低你们一等的,各位前辈说,是不?”说罢环视了一下四周,众江湖人物皆不置可否。
贺婷玉又道:“所以说,这高低贵贱,关键在于德行。倘若那些名门之后,行为不端的,那也不能算作贵人。今日,小女不忍恩公家重蹈昨日覆辙,便是要让恩公见一见新娘子当年在正香楼的这位朋友。”说罢便一指陆越铭。
陆越铭心里咯噔一声,他曾经猜想过很多种可能,然而这自己最不愿意的一种已经来了,正香楼,一听就知道是那种烟花场所,而今天……他是要扮演这外表大家闺秀,实际上放荡的新娘子,在青楼找的男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