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乃儿不花,就是当初那个北元的太尉,燕王北征,收降的也是他,自从他投降了明朝以后,就做了个留守中卫不管事指挥同知,正住在南京。
陆越铭跟着马和走到了乃儿不花的住处,乃儿不花走出了门,陆越铭差点没认出这个曾经的北元太尉,总感觉他似乎是瘦了许多,按理说这里的气候比北方的草原要好了许多,然而看起来乃儿不花也并不是很受用,乃儿不花见了来人,还不是很清楚来人究竟是谁,马和一指陆越铭与贺婷玉,笑道:“将军在草原上的时候,这二人曾经被绑到过将军的大帐,将军可曾想起来?”
陆越铭还担心马和这不是提人家的短么?然而乃儿不花看了一会儿,哈哈大笑,道:“你俩,曾经被我绑了起来,结果反而把我绑了。”他来中原两年多,已经学会了许多汉话,虽然口音仍然有一些,但是交流基本没问题。
陆越铭与贺婷玉忙答应,乃儿不花又指着贺婷玉,笑道:“你,拿刀指过我的脖子。你这个姑娘,像男人一样勇敢。”
贺婷玉也打了个哈哈,然后这几人都走了进去,乃儿不花则大声吩咐厨子备好酒菜,来招待这些人。陆越铭突然觉得,这北元的太尉实在是挺可爱的。
陆越铭知道,对于蒙古人而言,喝酒的时候不大碗一饮而尽,有些失礼,于是等乃儿不花倒上酒,他也强行一饮而尽,然而乃儿不花居然转眼又倒了一碗。
结果陆越铭还是被一下子灌倒了,蒙古人很擅长喝酒,这乃儿不花更是堪称海量,很快马和与贺婷玉这二人也被喝的头发晕,乃儿不花看了也不勉强,三人开始吃菜,席间这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起来,其实也没什么好谈的,只是乃儿不花自顾自的说起了当年在草原的种种,说到动情处,时而大笑时而大哭。
不经意间,马和问道:“那么将军在这里过的如何?”
乃儿不花大摆了摆手,道:“不好不好,这里的大夏天,太热了,简直就是把人往火上烤啊,一到夏天,我就好像是那火上的羊肉。我现在真的佩服你们中原的皇帝,大官儿,那么尊贵的身子,居然能够受得了这个罪,他们才真是勇敢的汉子啊。”
马和笑了两下,又道:“其实只要注意些消暑的方法,这里还是能过的很好的。”
乃儿不花摆摆手,道:“罢了罢了,我这个投降了的家伙,还提什么优待呢?”
马和道:“怎么可以这样呢?大人毕竟身居官职啊。”
乃儿不花大喝道:“什么官儿啊,犯人还差不多。”突然他感觉自己失态了,于是放缓了声音,道:“唉,说着让人伤心啊。”
马和道:“大人,好兄弟就是要担着对方的苦楚,大人不妨跟我说说。”
乃儿不花道:“好,好,我跟你说了,这样我心里也痛快。唉,其实我这个人嘴也笨,来这里就感觉到不舒服,后来听说一个达达兄弟,叫金察罕帖木儿,他整天就念叨,说这儿,哪有草原快活啊,在草原,自由自在的,但是在这里,法度实在太厉害不说,皇上把我们达达人都当贼一样防,早知道,死也不来这里。听到这个,我泪都下来了,是啊,如今皇上把我们这些达达官儿,这儿放一撮儿,那儿放一撮儿,不就是防着我们,怕我们造反么……”达达是当时对于蒙古的一种称谓。
马和听了,也大为同情,道:“将军的苦楚,我也能体会,在下与燕王殿下能说到些话儿,刚才我也说过了,我跟殿下说一说,让他也帮忙想想,总之定然会让将军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