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些书生作为苦力,陆越铭等人倒是可以清闲一下了,于是他们也就是轮流在那里督工而已,那些人对于书生都是又打又骂的,嫌他们的活做不好,而他们也的确做不好。
这些书生也都是百无一用的文弱人,虽然明初书生尚武之风尚在,但总有一些百无一用的,只能屈居在此。很快就有几个被抬了下来,陆越铭也懒得做督工,打骂他们,于是就坐在后边一个地方,翻着他讨来的,一些当年在此的宋军的记录文件,而他的大脑飞速运转着,想着接下来的对策。
这时只听前面有督工在骂一个书生,说他废物,居然能砸到脚之类,说了很多难听的话,然后就让那个书生走了回去,陆越铭也没有在意,然而那个书生却慢慢走到了他面前,低下头似乎要看他手里的记录文件,陆越铭心想,你们在这里整天感叹如今礼崩乐坏,不懂孔圣所推崇的古礼,所以一切都极尽复古之事,只知死读先秦经书,甚至连史记之类都不提倡读,你怎么会对这些东西感兴趣呢?
那书生却开口道:“圣人之道,持仁义礼智信。”
陆越铭一听,忙接口道:“人生在世,当温良恭俭让。”
那书生又道:“独木难支,可愿做个朋友?”
陆越铭听了,顿时道:“朋友的朋友,也便是我朋友……我说,你居然是道衍大师的人?”原来这是道衍跟他安排的,与接头人回合的暗语,道衍的意思,就是让他先在那里潜伏,等以后自有人来,向他传达下一步命令。
那书生笑道:“不错。”说着就坐了下来,陆越铭心想,自己平时一副读书人的样子,同其他的江湖人物截然不同,因此这个书生喜欢跟自己说话,倒也不会让人怀疑,所以也没有找个僻静的地方再谈。
陆越铭道:“不过道衍大师说,你是随后与我接头的,而你不是早就在这里的么?”
书生叹道:“我是近些日子,才迷途知返的。”
陆越铭道:“那好,那道衍大师有什么新的吩咐?”
书生道:“大师……”
陆越铭却突然止住他,低声道:“隔墙有耳。”说着,他就对那个书生,用平常的声音大小,道:“你们当初到底是为了什么,呆在这里的?”
书生叹道:“没什么,我们当初,就是年少轻狂,觉得如今世人只知追名逐利,人心不古,即使是学习经史,也是为了做官,考功名,而不知体味圣贤之道,于是我们就想做一个传说中的世外桃源,避世隐居,结果就找到了这里。”
陆越铭道:“避世隐居,那乃是老庄之道,并非孔孟所主张的入世啊,你们到底讲究的是什么?”
那书生道:“这你就错了,孔圣人昔日便是投在老子的门下……”接下来,他就引经据典一阵乱扯,陆越铭虽然读书多,但多是杂乱,不求甚解,结果这个书生就左扯右扯,硬生生的说孔子其实讲究的是和老子一样,也就是他们追求的道,陆越铭也无从辩解,他忙打断道:“那么你们追寻的,究竟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