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2 / 2)

吴大对这片山林很熟悉,为躲避追捕,藏的很深。

在穆清彦指路下,将窝在山洞里正吃冷食的吴大抓个正着。闻寂雪的出现悄无声息,当被擒住,吴大才满脸震惊的发现有人靠近。

穆清彦查看了吴大的包袱,看上去装了不少东西,却不似什么“携款潜逃”。在包袱里没有金钱细软,只有一套换洗衣裳,余者都是冷牛肉、冷馒头,有小竹筒装着的调料食盐,可见从一开始吴大就打算逃入山林长期躲避。

将吴大带回镇子,姜捕头儿喜出外望。

吴大的嘴不难撬,姜捕头儿经验丰富,软硬兼施,很快就令吴大吐口。

“老爷让我引起捕快们怀疑,然后到山里躲一段时间,等捕快们撤了再回来,许诺给我一百两银子。我年纪大了,家里妻儿老小要养活,不想一直在曾家做下人。若是有了银子,也能自己买几亩地,或是做个小买卖。”说白了,吴大是为财帛所动。

曾贺为何要他引开捕快们注意力,吴大猜到跟老屋发现的三具尸骨有关。但一百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不过是往山里躲几天,到底人又不是他害的。这么自我说服,贪婪占据上风,便照曾贺的话去做。

姜捕头儿冷笑:“你倒是胆大,万一曾贺把你弄死,所有事情嫁祸到你身上呢?”

吴大笑笑:“曾家没人是我对手。”

再者说,吴大见了曾贺给银子那般大方,能不妨着?便是一应吃食东西都是他自己准备的,就是怕曾贺下暗手。再者,他是先拿了银子,将妻儿老小安排走,真有万一,家里还有一百两银子可用。

这就是典型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十年前的事,你知道多少?”穆清彦发问。

因着人是穆清彦抓到的,姜捕头儿让他们参与审问。

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姜捕头儿亲自接触过,觉得穆清彦并非浪得虚名,若是能合作,案子肯定查的更快。对方又不是公门中人,案子结了功劳也抢不走,还是交个朋友。

吴大对这个问题,反应是沉默。

穆清彦眉梢一挑:“你参与了?”

“不!”吴大立刻反驳,神色纠结:“跟你们说了吧,九年前开春,大概是三月初的时候,管家找到我,说莫家主仆三个要走,让我护送一程。才开始我没觉得不对,只是……我们私下里都称呼她莫姨娘,听厨房的人说,好像她还有了身孕,每日吃的比太太还好,怎么突然就要走?不过,老爷太太们的事,做下人的也说不清,上面怎么吩咐,我们就怎么做。

莫家来时有马车,也有车夫,但管家说车夫病了,要我赶车。出发那天,马车停在大门口,管家和苗叔等在那里,见我来了,管家就走了。苗叔跟我说,把人送到荷德,不必赶得太急,安全要紧,然后递给我二十两银子,是一路的辛苦费。

这可是大手笔,跑一趟车就给二十两,这可少见。我以为是老爷格外看重姓莫的女人,否则也不会让我驾车去送,我本来是护院,不是车夫。然而一赶车,我立刻发现不对,车太轻,像空车,根本不像坐了人。而且离得那么近,车内一点儿声音也没有,不正常。

我停了车,一回头,苗叔正好望着我。他问我:能不能送?不能的话就换人。这意思很明白了,我闹不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甚至猜着是不是莫姨娘的存在令太太不高兴了,老爷这是做给太太看的,只把莫姨娘藏在别的地方了。二十两银子呢,不要白不要。我就遵照吩咐,架着空车去了一趟荷德。”

吴大申辩道:“我只是照吩咐办事,曾老爷做了什么事儿,我可不知道。苗叔是他心腹,真有事儿,苗叔肯定清楚!”

“苗叔?他多大年纪?”穆清彦想到了那个神秘男人。

“三十出头,三十二、三吧,虽然他在曾家不管事,但谁都知道他跟曾老爷关系不一般,俨然是曾家的二老爷。曾太太也称他‘苗兄弟’。”

姜捕头儿见穆清彦似乎对这人感兴趣,也说了两句:“这个苗叔我也知道,他叫苗柯。不过很少见他,据说一直帮着曾老爷打理外头的生意。有人说,苗柯是曾贺的远方亲戚,苗柯娶亲后,依旧住在曾家。”

“姜捕头儿打算直接去曾家抓人审问吗?”穆清彦问。

“穆公子有何见教?”

“曾家还不知吴大被抓,莫不如暂且等一晚。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穆清彦很清楚,所有事情的真相基本都推导出来了,缺的只是证据。

原本计划让高天今晚夜探曾家,或许他也该去一趟,亲眼见一见那位曾太太。

“……好吧。不过,若有消息,还望穆公子告知。”姜捕头儿权衡了一下,觉得可以接受,再者,他也期待对方能发现一切更重要的证据。

吴大的证词的确可以证明曾贺说谎,但不能证明人是曾贺害的。

依着曾贺的行事,又回扯出一番说辞,姜捕头儿真心懒得听,只想找准证据,把人抓回县衙,那时就不愁他不招。

夜色宁静,几抹人影兵分两路潜入曾家。

高天是探曾贺那边,穆清彦由闻寂雪带着,来到曾太太的住处。

正如李月儿所说,曾太太的住处在花园子的另一侧,仿佛从曾家分立出去,格外僻静清冷。几盏灯笼的火光亮着,院中没有人声,两人藏身在树影里,正好看见曾家小姐拉着幼弟的手从房中出来。

“把灯笼举好,路照的亮些,别让小姐少爷绊倒了。”一个端庄的大丫鬟嘱咐着。

待得一行人走远,丫鬟才返身回到屋内。

曾太太并没有跟儿女住在一处,三人一起用过晚饭,孩子们便回了住处。丫鬟们正在收拾杯盘碗筷,曾太太则一脸寂寥的坐在窗边。如同李月儿形容的那样,曾太太很瘦,满脸病容,虽说眉梢眼角有了岁月的痕迹,但依稀可见年轻时的模样。她并不算什么美人,大概是气质端静。

早先也听说了,曾贺娶的是富户之女,小家碧玉。

“八岁了啊,他都八岁了。”曾太太喃声自语,问身边的丫鬟:“今日又有捕快来了?为的什么事?还是、那件事么?”

丫鬟欲言又止,但表情已说明了一切。

曾太太面露痛苦:“都是他做的孽,可怜我的女儿……”

有小丫鬟过来,端来一杯清水,一只白瓷碟子里放着黑色药丸:“太太,该吃药了。”

曾太太吐口气,脸上现出几分抗拒,但还是把药吃了。

曾太太没什么消遣,在院中走了走,便洗漱安歇了。

“你觉得、她有病吗?”单单用眼睛看,曾太太除了面带病容,精神上很是清醒,绝不是什么疯子。然而精神疾病各种各样,也有那种间歇性的,受到特定刺激才会发作。

“看看她吃的药。”闻寂雪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藏着别动,身影一晃,潜入室内。少顷回来,手里拿着一颗黑色药丸,正是曾太太服用的药。

穆清彦只闻到药味,却不会分辨。

闻寂雪嗅了嗅,皱眉道:“有些像安神静心的药,还有人参、肉桂等补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