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节(1 / 2)

手里的凶器看形状像是斧头。

利器砍入骨肉的声音,喷溅出鲜血,那人抬手擦了脸,又连砍了好几次。看得出来,这人虽然下了黑心狠手,但动作并不利落,费了半天功夫才把头颅砍下来。他带着一方布,把头颅兜了,打个死结,又从竹林深处快速离去。

尽管这人从头到尾没说话,但那声低呼……

不是杨贺。

夜色重归寂静,有脚步声快速朝后花园靠近,脚步很轻。

“宝珠?宝珠?”来人是邱宝珍,她赶得急,似乎知道邱宝珠在花园,怕惊动别人,只压低了声音呼唤。她是独自一个,也没带别人。

当邱宝珍寻到竹林,一眼就看见落在青石小道上的包袱,与此同时,也闻到了浓重的血腥气。

“宝珠?别淘气,快出来,不然我喊人了。”邱宝珍声音在发抖,显然她意识到出事了,却不敢将坏事往妹妹身上想。

她一步一步踏进竹林,终于看到躺在地上的人,哪怕看不清长相,模模糊糊的身形和衣裳却认得。她慌忙跑过去,只觉脚下一滑,啊的一声,人就摔倒了,当双手摸到地上,黏黏腻腻的,又发现地上的人不太对,竟看不到头。

摔跤的时候人还叫了一声,这会儿却是惊骇太过,以至于发不出声音了。

到底刚才那声惊叫引来了巡夜的下人,不过下人们只是在花园子附近转转,没发现什么就走了。

半晌,邱宝珍哆嗦着从竹林里出来,身上沾了不少血,脸白着脸,跌跌撞撞朝外跑。

大概半个时辰,邱宝珍返回来了。

她换了身衣裳,也总算是哭出了声,只不敢大声,呜呜咽咽的,衬得夜色格外凄冷。

她身边是杨贺,杨贺不住的安慰她,见她腿软的走不动,心里也犯怵,便低声商量道:“要不,跟爹说……”

邱宝珍连连摇头:“不、不行。我爹那样疼宝珠,若是知道她死的这样惨,恐怕……主要是不能让我娘知道,我娘身子不好,受不了这个刺激。若要瞒我娘,就得瞒着我爹,我爹那人在我娘跟前,向来藏不住事。”

“可,早晚要知道的。”

“……就算是死,也得留个清白名声,不能让她死了还被人骂。”邱宝珍说到这儿,狠狠的擦掉眼泪,拉着杨贺进了竹林。

邱宝珍的意图很明显,要转移尸体,掩盖邱宝珠半夜私奔的事情,以及瞒住惨遭奸淫的痕迹。

或许她不懂最初案发现场对破案的重要性,但即使明白,她也要这样做。在寻找凶手和保住清白名声之间,很多人都会选择后者,这是多年风气造成的,尽管邱宝珠是受害者,可要这种事传扬出去,人死了也落不着清净,更不知会被编排成什么样子,邱家所遭的诋毁就更别提了。

夫妻两个转移了尸体,掩盖了竹林中的痕迹,除了真凶,无人知晓。

收回异能,穆清彦寻个石凳坐下歇息。

距离邱宝珠死亡,整整三年,而回溯三年前,正好是一个坎儿。不过,这一回似乎比以前略微轻松点儿,这会儿只是有些晕眩乏力,加速运转异能,逐渐好受了一些。因是当着外人,他不愿意暴露,所以只佯做走累了,撑着精神考虑接下来怎么办。

寻找凶手对他而言不难,只要追着竹林中的黑影,总能看清那人模样。

但,证据呢?

好比以前见过一些直觉敏锐的警探,明明知道谁是凶手,偏生寻不出证据,眼睁睁看对方逍遥法外。穆清彦尽管不是衙门公人,却也得拿出证据证明凶手犯案,给受害家属一个信服的交代。

另外,这回的事儿也没那么简单。

其一,邱宝珠私奔,邱宝珍为何精准的寻到花园,还来的那么快?

其二,凶手早就隐藏在竹林,似乎早知邱宝珠会来。

其三,邱宝珠的情郎是谁?她为何会在花园中等候相会?

总总迹象都表明,凶手就是邱家某人。

邱家主人很少,自从邱宝珠被害,邱夫人随之病逝,家里只剩邱海,邱宝珍和杨贺夫妻。底下倒是不少下人,但男仆都在外院,内院只有丫鬟婆子,哪怕是后花园也不会放男仆进入,即便是有客人来,白天也得提前清场,更别提晚间了。

他皱眉不语,陈十六习惯了,没打搅。

杨贺却不知道,从踏进后花园起,他就心下忐忑,又见他坐的地方,更觉紧张。

“陈公子,穆公子这是……”杨贺试探的询问。

陈十六一副高深莫测:“穆兄在分析案情,必然是有所发现。”

嘴里这么说,陈十六也苦恼,他也看的很仔细,偏生没发现哪儿不对。实际上,若按他的想法,这会儿肯定得留在邱宝珠的院子里仔细勘察,再将那些服侍的丫鬟们都询问一遍,闹不明白穆清彦怎么走到后花园里来。

他倒是没怀疑什么,他对穆清彦有种盲目信任,觉得对方肯定有所发现。

如今还没进入四月,天气很凉爽,但杨贺额头出了一层汗。

穆清彦什么也没问,又回到邱宝珠的院子。

他叫来陈十六:“你去跟那些丫鬟聊一聊。”

陈十六跟着他办案不是一两回了,一听话音就知道什么意思,笑着就去了。高春高冬也没闲着,四下打量着院子,屋内摆设什么的,都瞧得仔细。何川则跟着陈十六去了。

杨贺终于憋不住:“穆公子,可是发现什么了?”

穆清彦看着屋内的地砖,淡淡笑道:“这屋内的地砖换过了?”

杨贺顺着他的目光低头去看,地面上铺的是青砖,非常齐整干净,却不懂他话里意思:“不曾换过,从屋子修好就是这样。怎么,有哪里不对吗?”

从房门进去就是小小的厅,摆着一张圆桌,不仅桌面铺了桌布,在桌子下面还垫了一张方形地毯。这本来没什么,只不过这张地毯相较于圆桌来说,太大了点儿,显得不大协调。

穆清彦蹲下身,将毯子掀起一角,看到下面有几块青砖明显较新,跟周围的青砖不是一个色。

杨贺见了忙道:“这几块砖是后来换过的,那几块砖沾了血,又洗不干净。”

因此,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换几块砖,方便的很。只是看上去色度不统一,就拿一张大点儿的地毯遮了。哪怕平时不住人,但邱老爷或是邱宝珍想念邱宝珠的时候来坐坐,起码不会因为看到几块色度不一的新砖而想起其中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