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亮了,马新棠回到马府,推开房间的门,走到床前,凝视着祝棠雨,手指轻轻抚过她的脸颊。
这时,周黛眉端着药碗走进来,道:“她该喝药了。”
马新棠一怔,怒视周黛眉,道:“我说了让你滚,你怎么还在这儿?”
周黛眉不理会他,把药放在桌上,“你为了照顾她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这样下去身子可吃不消,你还是先去睡吧,我来照顾她。”
“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我告诉你,如果你敢把祝棠雨在我这儿的消息泄露出去,我绝对不会放过你!”马新棠吃惊地打量她。
周黛眉没有说话,扶起祝棠雨,给她喂药。马新棠一把夺过周黛眉手中的药碗,怒喝道:“你出去,我来!”
周黛眉看着他,冷冷道:“你这样做,有意思吗?即使你把祝棠雨绑在你身边,她也不会喜欢你。你居然抢你亲弟弟的女人……”
“嘭”的一声,马新棠猛地把药碗摔在地上,狠狠打了周黛眉一巴掌,双眼赤红道:“我说过我不是梁清明的儿子!”
“你害死你爹,难道还要害你弟弟?总有一天,你会遭报应的……”
周黛眉狠狠瞪他一眼,转身离开。
马新棠看着床上昏迷的祝棠雨,神情迷惘而忧虑。
这时,祝棠雨说起了梦话:“景言……景言……”她挣扎着猛地睁开眼。
马新棠一惊,连忙握住他的手,笑道:“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你……我怎么会在这儿?”祝棠雨支撑着身子欲坐起身来,马新棠赶紧上前扶起她。
祝棠雨打量着屋内,问:“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
马新棠仔细观察着她的神情,说:“这里是我家。你从玉峰山上摔下去了,是在那附近采药的农夫父女救了你。”
祝棠雨一怔:“对了!我居然没死?景言……景言呢?他在哪儿?”
马新棠的脸色一沉,凝视着她的眼,冷冷道:“怎么,是我救了你,你一醒来就要找梁景言吗?”
祝棠雨恼羞成怒,冷笑道:“马新棠,害我掉进悬崖的是谁?你别假惺惺的装好人了!我早就知道你的真面目了。”她欲起身,却被马新棠抓住,“你想去哪儿?”
祝棠雨猛地推开他:“放开我,我要去找景言。”
“你休想,我绝对不会放你走!”马新棠脸色阴沉地像要滴出墨来。
“放开我,你这个卑鄙小人!”祝棠雨挣扎不开,索性拉住马新棠的手,猛地咬了下去。
马新棠吃痛,一巴掌打向祝棠雨。“啪”的一声,祝棠雨跌倒在床上,又晕了过去。
见状,马新棠无暇顾及手上被咬出血的伤口,连忙去摇祝棠雨,焦急道:“棠雨……棠雨?”
此刻,叶盈盈来到梁景言的房外,推开门进来。只见梁景言趴在桌上,桌沿边有一只倾倒的酒壶,壶嘴中还在往下滴酒。
叶盈盈掩上门,轻轻走过来,在他身旁坐下,摇着他道:“表哥……表哥……”
梁景言抬眼看了她一眼,双眼涣散道:“你来的正好,去……给我拿酒来……”
这时,陈阳也奔了进来,急忙道:“少爷,祝小姐!祝小姐回来了!”
梁景言一怔,猛地站起来,眼神颤抖道:“棠雨?她……她回来了?”
陈阳点了点头,脸色却有一丝苍白,开口还欲说话,却只见梁景言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梁景言一路跌跌撞撞跑到大厅,却见中央摆放着一具盖着白布的女尸,祝林氏扑在在女尸旁痛苦着,“棠雨……我的棠雨啊……呜呜呜……”
梁景言整个人都愣住了,两眼发直,脸色灰白,天上一朵浓黑的云,映出她一双赤红的眼。他步履沉重的走了进来,一步一步的缓缓向女尸走过去。身后跟着的陈阳和叶盈盈,也是脸色苍白。
梁景言走到女尸旁停住,一动不动地盯着女尸,好半晌,他的手颤抖着,缓缓掀起了白布。只看一眼,整个人便僵住了,一双毫无神色的眼睛,惊恐地睁大了,他心中如被刺进一把锋利的剑,撕心裂肺的疼,顿了良久,他眼中竟蓄出泪来,涩然笑道:“不会的,这不是棠雨。”
另一边的茶楼厢房里,杜玉蝶自顾自地倒了一杯冷茶,对马新棠笑道:“我已经把黛儿毁了面容的身首,送到梁家了。”
马新棠皱眉道:“这梁景言,会不会认出来?”
“即使她认出来又如何?只要你不让祝棠雨出现,其他人也一定会认为祝棠雨死了,不会相信梁景言,反而会认为他疯了。”杜玉蝶冷冷地说。
马新棠沉吟了一会儿,笑道:“这下子,我们算是一箭双雕,既满足了我得到祝棠雨,也满足了你得到梁景言。我可真佩服你,这种法子你也能想到。”
“没有你的配合,我光有法子也不能实施。”
二人便是对视一眼,笑了。
过了几日,梁景言一直呆在书房里,不出一步,书案上堆着厚厚的一叠画纸,地上全是废弃地揉成一团的纸屑,梁景言摆了架了笔墨纸砚并笔洗画案,在纸上勾绘巧笑嫣然的祝棠雨。
叶盈盈自门外走进,看着他毫无血色的脸,眼圈通红道:“表哥,你在这书房都呆了快三天了,不吃不喝的,你的身体怎么撑得住啊?”
梁景言头也未抬,继续专心作画。
叶盈盈看了看他笔下的画,怔了怔:“表哥,棠雨她已经死了,你还不把她下葬,让她安息吗?”
梁景言眼也未抬,冷冷道:“我说过了,那不是棠雨,棠雨没有死。”
叶盈盈哑然道:“表哥,你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肯接受现实?我知道祝棠雨的死对你打击很大,可是你总不能一直沉溺在悲痛中吧?你知道你这个样子,在天上的叔叔会有多着急多伤心吗?你答应过他要好好活着的。”
梁景言没有理会,只继续专心作画。
叶盈盈放声哭道:“现在梁家犹如一团乱麻,不可一日没有当家人啊,你难道要让梁家继续破败下去吗?”
梁景言作画的手顿了顿,一支白玉雕花的狼毫在他手中断成两截,声音前所未有的低沉,道:“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出去。”
叶盈盈噎住了,神情复杂地凝视着梁景言面无表情的面容,无奈叹了口气,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