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婌恨不得把头埋进碗里。
就在这时,祝永军问起祝婌的学业,最后又说:“你们石老师给我打过电话,说你成绩非常好,估计能考清华北大,真的假的?阿婌,你现在成绩都这么好了?”
“石老师夸大其词。”
“你自己是怎么打算的?”
祝婌扒了口饭。
她能怎么打算?反正也只能活三十多个小时了。
“不知道,到时候再说吧。”
这丧气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卓嘉早就看土包子不顺眼,将筷子“啪”地一搁,“吹牛也不打草稿,还清华北大,咋不说能考上斯坦福呢。”
祝婌想到邮箱里的拒信,心情更沉重了。
“嘉儿,你怎么能这样跟祝婌姐姐说话?”
卓嘉吐了吐舌头,突然扭头对丁阿姨说:“妈,我决定了,高考如果没有发挥好,你就送我去国外留学。”
祝永军忙附和:“行啊,嘉儿去国外镀层金回来,听着也厉害。我和你妈都支持你的决定。”
卓嘉蔑眼祝永军,继续对丁阿姨说:“妈,还有,我准备去参加电视节目,就是那个《无限星造》,你知道吧?六月十五之前都可以进行海选报名!”
丁阿姨严肃着脸,不赞同的说:“你都高二了,能不能别老想着这些有的没的?”
“这有什么啊?表姐不也成了演员明星嘛!我跟表姐商量了,她会帮助我的,只要我参加节目,肯定能火!”卓嘉去挽丁阿姨的胳膊,撒娇道,“妈,你就答应了吧。现在当明星多挣钱啊!”
丁阿姨一看就对子女十分溺爱,只好点点头:“你表姐在娱乐圈快八年了,还不是一点儿名气都没有?你非要去,那就去吧,不过到时候落选,可别哭鼻子。”
祝永军搂着丁阿姨的腰,微笑着说:“我们嘉儿最棒了,肯定能选上。”
餐厅的吊灯是暖黄色,照在他们洋溢的笑脸,祝婌只觉得刺目。
他们才是一家三口,自己只是多余。
祝婌苦涩的笑了笑,低下头,看着碗里的米饭,再也吃不下。
天色已晚,祝婌想走也没辙,只能在丁阿姨家中暂歇。一夜辗转反侧,睁着眼根本睡不着,想到死亡的钟声越来越近,禁不住唉声叹气。
翌日顶着黑眼圈,祝婌跟丁阿姨和父亲告别。
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楼梯上突然噔噔噔的高跟鞋脚步声,“站住!”
祝婌回头,就看卓嘉穿着睡衣,气呼呼的跑了过来,指着祝婌道:“你偷我口红,快点还给我!”
这话仿佛晴天霹雳,祝婌愣了愣,确定自己没有听错,顿时反驳:“你不要胡说,我没有偷你东西。”
哪知卓嘉语气陡然拔高,“怎么不是你?昨天我把包包扔在沙发上,就你挨着坐最近,肯定是你趁我不注意偷走了!土包子见到好东西就想占为己有,这种不要脸的我见多了!”
祝婌看向父亲,急的手心发汗;“爸,我没有偷她口红。”
“就是她偷的!”卓嘉狠狠的瞪着她。
祝永军迟疑了一下,然后说:“阿婌,把你书包翻出来……让妹妹检查一下。”
天知道祝婌听到这话是什么感觉。
她爸爸不信任她,觉得她会偷别人东西。
虽然她穷,但她不可能做这种事啊,难道穷就是原罪?就是被人怀疑的理由吗?
仿佛被兜头淋下一盆冷水,寒风从领口灌了进来。丁阿姨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对卓嘉说:“算了算了,给姐姐吧,妈再给你拿钱买就是了。”她去拉祝婌的胳膊,“走吧阿婌,我送你去车站。”
“没偷就是没偷!”祝婌红着眼,甩开丁阿姨的手。
祝永军气愤的呵斥:“你怎么能这样跟丁阿姨说话!”
祝婌失望的瞪了眼祝永军,转身背着书包跑着离开,不顾祝永军丁阿姨在身后的呼喊。
她扫了架共享单车,骑到最近的公共厕所,让手机精帮忙传送回家。看起来似乎在落荒而逃,但只有祝婌自己知道,她对自己的父亲是多么失望,心底是有多么难过。
从家中马桶爬出来,祝婌趴在床上哭了很久。
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却是祝永军发了一段监控视频过来。原来卓嘉的口红从包包里不小心掉进了沙发缝隙,周姨做清洁的时候已经找到了。
“对不起阿婌,都误会你了。”
祝婌擦了擦眼泪,正准备回复,他爸爸却又发来一段话,“但是你的做法不对,怎能耍脾气给妹妹给丁阿姨?让你打开书包检查一下,也是证明你的清白。”
祝婌再也忍不住了,把手机狠狠往地上一摔。
手机精立刻弹了起来,发出一声大叫:“我去!你是想杀机灭口!”
祝婌哭的眼睛肿成桃子,她撑大字型仰躺在床上,生无可恋的说:“你杀了我吧。”
妈妈不在意她,爸爸不信任她,她也不想活了。
手机扬声器里传出siri的嘲讽声:“这点挫折都受不了,真没用。”
祝婌有些窘然。
她是挺没用的,作为被手机精挖掘的天选之人,怎能因为家人而影响情绪哭哭啼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