跆拳道馆的更衣室里闹哄哄的，小男生一边换衣服，一边玩枪战对抗，手指当枪，小嘴巴发出子弹哒哒的响声。这个露屁股了，那个嘲笑，这个小脚丫臭了，被笑话，总之这群孩子中没几个老实的，宋宇早已习以为常。

平时欢实的唐豆比平时沉闷许多，换好衣服的他坐在椅子上，小胳膊肘拄着膝盖，双手托着下巴。

宋宇换好衣服，过来摸摸他的头问：“怎么了？”

唐豆闷声闷语：“没事。”

“不可能没事。”宋宇在他身边坐下，说：“新买的机器人坏了，好吃的被小妹妹偷吃了，还是不听话被妈妈教训了？说来听听。”

唐豆学大人的口气，“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被小屁孩儿瞧不起。宋宇笑：“只有你不懂的，没有我不懂的，有事跟我说，我或许能帮你解决。”

唐豆放下小胳膊，垂下小肩膀，叹息：“因为上学的事。我可能去不上和宁小学了。”

和宁小学是全城最好的小学，很多家长都想把孩子送到那里读书。以往不在学区的学生交跨区费可以入校，现在教育部新的录取标准下来，所有学校采取就近择校原则，限制跨学区就读，抬高了入学门槛。

宋宇揉了揉唐豆的头说：“那是大人该操心的事，你个小孩儿别想那么多。”

唐豆扁嘴：“可是我想去和宁小学读书，跟我一个学前班的好几个小朋友都去那所学校了，我也想和他们在一起。”

“唐豆，宋宇，时间到了。”一个小屁孩儿从两人面前风风火火跑过。

“走，先上课去。”宋宇拉起唐豆。

小小少年有心事，唐豆小朋友这节课学的不好，几次被教练点名。下课后又被留下。

卫如意叫他单独练习弓步上中下格挡，唐豆板着小脸在一边练习。

宋宇走到卫如意身边压低音量说：“他有心事。”

卫如意扬眉：“小孩子家家的能有什么心事。”

“教练，我练完了。”唐豆病恹恹有气无力的模样。

卫如意不满意，“大声点。”

唐豆喊：“教练，我练完了。”

卫如意说：“告诉教练，跆拳道的精神是什么？”

“礼义廉耻，忍耐克己，百折不屈。”

“大声点。”

唐豆同学绷直腰板，大声重复一遍。

卫如意说：“知道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吗？简单说是要礼貌待人，有自知之明，学会忍耐，克制自己，严格要求自己，乐观向上，遇到困难能屈能伸，不怕困难，要有勇往直前的精神。现在教练跟你说这么多，你不一定都能明白，但是教练要告诉你，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保持积极向上，追求上进的乐观的态度，你现在还小，不该你操心的事别想太多，做好自己该做的，懂吗？”

唐豆点点头：“懂了。”

“好，回家吧！”

“教练再见。”

“再见。”

看着那道小小身影，宋宇说：“那段话他能听懂一半我算你厉害。”

“我不能因为他不懂，就不去向他说明。”卫如意问：“他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宋宇拿起自己的水瓶往外走，“吃饭时说。”

卫如意瞪眼睛：“你都要把我吃成穷光蛋了。”

卫如意选了既便宜又好吃的地儿，距离卫北居住地不远的沙家面馆。两碗拉面，一盘酱牛肉，外加两盘小菜两瓶啤酒。宋宇吃着筋道爽滑的面条说：“唐豆在为上学的事情发愁，今年招生标准改了，限制跨区就读，他去不上和宁小学了。”

“现在的孩子聪明，心事也重，不像我们小时候傻乎乎的只知道玩。”

“你把那个们字去掉。”

卫如意看他一眼，筷子戳着面条，发表自己的看法：“其实小学没必要非得去最好的学校，小孩子自我管理意识差，需要老师督促管理教育，选个好班级找个好老师就行，但上中学后必须选个好点的学校，年龄大了思想独立自我意识增强，不受老师管教，受学校大环境风气影响比较多。”

“你还挺了解的吗。”

“谁不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

“父母都想把最好的给孩子。”宋宇想到自己的父亲，神情落寞，“我要是有孩子，一定送他去最好的学校找最好的老师接受最好的教育。”

卫如意提醒：“最好的老师是父母。”

“你说的没错，所以我最近一直在努力着去做一个好人，一个好男人，将来再做一名好父亲。”

卫如意停筷子，“希望你说话算话。”

“你可以监督我。”

“那么远的事我怎么监督。”能监督他是否是一名合格的父亲，这项艰巨工作唯有一个人能胜任——他的妻子。

卫如意不说话，低头吃面。

两人默默吃了一会儿，宋宇说：“下个星期一起出海。”

卫如意问：“你吗？”

宋宇说：“是你跟我，还有沈时他们。”

“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