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睿看向别处,完全不理会他这种显摆自己暂时胜利的表情,反正今天早上跟他说的那番话,绝对起了作用,不然,他不会这么激进。
乔喃动作很轻,指尖触碰到周含腰部皮肤的时候,心尖还是不可抑制地颤了一下,但她很快调整好心态,贴完膏药就把他上衣给拉了下来。
周含那声谢谢还没说出口,辛睿就抢先一步,“你别老站着,我陪你回去,顺便给你看样东西。”
乔喃问,“什么东西?”
“关于悟空的。”辛睿左手扶住她的胳膊,右手盖住她另一次肩膀,从旁观者的角度看,两人姿势过于亲密。
而作为现场唯一的旁观者,周含心里充满了挫败感。
不仅仅因为这种温馨的场面,更因为他们说的事儿,讲的名字,全都是自己不知道不清楚的。
悟空是谁,肯定不是西游记里的那一个,可到底是谁,跟乔喃什么关系,周含都不知道。
很显然,这一切,辛睿都了解。
刚才那转瞬而逝的暂时性胜利喜悦,此时顷刻覆没,心有不甘也没办法,谁让他什么都做不了。
不过,似乎老天对他青睐有加,任凭辛睿再怎么想掺和进来,都没法儿忽视响起来的手机。
乔喃其实已经扭过身子,想要悄无声息地躲避他的搀扶,辛睿拿手机的功夫,她更摆出了一副不需要他帮忙的姿态,还说了一声,“你先忙,我去会议室等你。”
悟空的事儿,现在对她来说,不是小事儿,辛睿既然说得到了消息,那就一定有用。
想想还是挺让人激动的。
辛睿跟她说了声抱歉,再一次拿起电话往院子里走。
周含没有理由放弃这样的机会,学着她的样子,慢慢往会议室挪动。
“你去餐厅做什么?”乔喃感觉他正在龟速移动,偏过头问。
周含清了清嗓子,“早餐没吃饱。”
这理由倒是挺靠谱的,那馒头跟拳头一边儿大,搁以前周含的胃口,一顿能吃四个,还得就着别的小菜和汤水稀饭。
乔喃点点头,“可能还剩下些吃的,一会儿自己拿吧。”
“行。”周含抿了下嘴唇。
会议室不大,兼用做小餐厅,冰箱有三个,一个专门放食物,另外两个存放需要冷藏的药品。
乔喃在方桌一边坐下,安静地等着,周含真的去冰箱里找吃的,主要目的虽然是想跟她单独相处,但没吃饱也是真的。
等他手里拿着两个馒头坐下,听到对面的乔喃问,“后腰上面那个疤是枪伤吗?”
她问得太过直接,不仅勾起了周含那段心酸的回忆,也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因为那道疤痕,差点儿要了他的命,他能活下来,用当时在场医生的话来说,是意志力太坚定。
没有人知道,支撑他逃过死神追击的信念,就是乔喃。
见他没有任何回应,乔喃也不再继续问,两人沉默以对,仿佛谁先打破沉默都有沦陷其中无法自拔的危险。
周含握着馒头的手捏得很紧,想来想去,他还是认输了,“是枪伤,当时遇到武.装激.进组织,没留神儿中了一枪。”
“什么时候的事儿?”乔喃顺着他的话又问了一句。
“刚来这边的时候,什么也不懂,正好赶上战.事,逃也逃不掉。”周含语气很平淡,就像在诉说着一件平常事。
乔喃皱了下眉头,“好了之后为什么没回去?”
“除了战.争,这边儿挺好的,生活简单,除了吃喝睡觉上厕所,心里很平静,闲的时候看看牛羊,忙的时候干干体力活儿,反倒觉得轻松。”周含咬了口馒头,说得很随意。
乔喃双手交叉摆在桌子上,眼睛盯着指甲盖儿,挑了下眉毛,“是,身处这样的环境,忙碌起来,确实能把时间填满,没空去想其他的事儿。”
“对不起。”周含这句话来得突然,他说出口的瞬间,就察觉到乔喃肩膀抖了一下,显然是没有预料到的。
他停顿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平安符,“还记得这个吗?”
四年前,他们两个连同梁梵林燃一块儿去了趟京山寺,求完签后,乔喃又专门给他求了个平安符,后来,离开家里,这道平安符,算是最珍贵的物件。
乔喃当然记得,连同当时住持帮忙解的签,她都记得很清楚。
梁梵的那个上上签,‘鸳鸯交颈卧,相伴乃终生,若问知情否,润心悄无声’,说的那个心里人,不是林燃,而是不久之后才会遇到的路平川。
而乔喃求子的那道签,‘本无一心,纵生欢喜,缘由天定,事在人为’,或许也代表着她和周含的感情,一路崎岖坎坷,缘分天注定,最终却是看人的。
察觉到自己在想到签文的时候,主动联系到周含身上,乔喃不禁抬起头看向他,周含也正神情专注地盯着她。
两人心思各异,彼此凝视的场景,着实震人心神。
“这护身符很灵,救了我好几次,大概它也盼着能再见到主人吧!”周含松了松眉头,脸色从刚刚的凝重变为憧憬。
他憧憬着乔喃的反应,那代表着他是否还有机会找回曾经失去的一切。
乔喃咽了下喉咙,眼眶有些湿润,但她绷得住,“你就是它的主人,有什么盼不盼的。”
周含早就忘了自己来会议室的假目的,馒头放在手边儿再也没有被拿起过,他突然把手伸过来,掌心朝上,护身符就摆在那儿,“呢喃,以前的事儿,是我不好,给我个机会,可以吗?”
被压在心底最深处的那一段段的回忆瞬间被勾出来,塞满了乔喃的脑海,他熟悉的脸庞,笑容,指尖的温度,身上哪个地方一碰就会痒,身着西装精神抖擞的模样,以及拥抱她时,眼底都要溢出来的宠溺。
悉数袭来,缠得她浑身透不过气。
她确实从来没有忘掉过他,恨他怨他,但也时时刻刻在想念他,乔喃活了二十八年,只爱过这一个男人,所有至臻的快乐幸福都是他给的,哪怕分开时经历了山崩地裂的痛苦,藏在她心底最深处的仍然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