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胡亥想通关键,心中只剩下这俩字了。
天下打下来了,却是不自己说了算,非但自己说了不算,号称“富有天下”的父亲和未来接掌天下的大哥说了都不算。
这tm是在逗我?
难怪自从天下大定,政令一个个往下发,我却没拿到什么奖励了。
“咱们不用再往里走了,直接派人去县衙调阅卷宗,好好把田地都是谁家的问清楚就行了。”胡亥皱着眉吩咐,再没有一丁点出来报仇的热血了。
胡亥很清楚自己从小跟着嬴政和扶苏,浑身上下肯定养出“富贵闲人”的气质——重点还不在“富”而在“贵”上面,气质这东西真的很难培养,哪怕吕不韦那样敢于经营国家有野心的大商人论起气质也肯定没办法同从小养在皇宫里面,接受最好教育的胡亥相提并论。
胡亥乔装打扮成了富商之子,却也知道真正的世家贵族一眼就能看破这个扮相。
若是江东项氏真的被治住了,没有翻天的能力,他继续装下去,哪怕被人拆穿也无所谓,可眼下人家都武装到牙齿了,是地头蛇,他就带着五百人过来,这不是找死呢么?
被人抓住了请等着嬴政再发兵捞他呢!
屠睢看不起少数民族,但打仗的本事一点不缺,眼见胡亥沉着一张精致的小脸闷闷不乐,索性挑明了说:“公子是不是心里不舒坦了?胜败乃是兵家常事。您看项氏现在田连阡陌,一派富贵精致的样子,可王贲将军当初打楚国的时候,他们一族上上下下还不是被大水冲得哭爹喊娘,没剩下几口人?”
胡亥闻言点点头,却仍旧愁眉不展的说:“我知道将军的意思。项氏以一地之力跟整个朝廷抗衡根本就是以卵击石,此地县令和郡守也不会坐视不理。但我想的不光是如何再次灭掉项氏,而是怎么才能收拢民心——既然有一个项氏,九州之内肯定还有几十个、几百个项氏吧?”
胡亥此话一出,屠睢头顶的冷汗登时就流了下来,跟着胡亥沉下脸来。
两人无言的对视一眼,同时叹息。
驾车的卫士将他们送入县衙的时候,胡亥眼中的冷意仍旧未曾消退,不由自主便带出一股上位者的凛冽之气。
县令是被郡守从当地“举孝廉”选出来的人,好脾气、好人缘、好学问、好人品,唯独一点不好,他没上过战场,也没见过浑身怨气的人,更没见过像胡亥这么漂亮却怨气围城黑雾的人!
一打照面,没等胡亥亮出身份,对面的县令就忍不住退了三步,脸上神色一片恍惚。
“把县里土地归属的文书都搬过来。”胡亥看县令颇为木讷,直接抬手吩咐随性而来的中车府卫士,随即,自己带着屠睢比回家孩子在的走进县衙最好的位置一屁股坐下,等着别人搬运书简过来查阅了。
中车府卫士是秦国最精英的战士,识字的人不在少数,有了胡亥的命令,他们不但将胡亥需要的文件挑出,连地图之类有分析价值的东西也通通搬过来了,两人一抬,硬是六抬才将书简都运到了桌案边上。
胡亥从小就跟着扶苏识字,秦国得用的重臣又来自天下各处,哪怕是官样文书也是各国文字混杂,胡亥不知不觉就被锻炼得七国文字全认识,现在看起县衙里的文书没有一丁点阻碍,一卷接一卷的书简翻得飞快。
“——别动!”屠睢眼见县令清醒过来,直往胡亥身边冲,想也不想拔出武山剑架在县令脖子上,神色狠戾,颇有“敢动一下送你归西”的味道。
县令登时停住脚步,可眼睛却没离开胡亥手中的文书,忍不住开口道:“你们是哪里来的暴徒?秦律严苛!你们都要变作囚徒的!”
连威胁带劝说,语气还颇为惋惜……